“哟,秦家大娘,这是跟哪儿热闹来着?”
一旁紧挨着的土墙后头伸了个脑袋出来,冲着秦婆子这边大声嚷道。
“你个不长眼的张小三,说哪儿热闹的话,”秦婆子瞪眼朝着土墙骂了一句,听声音说话的是个成年男子,花蕊娘顺着土墙看过去,却正好背着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张小三咕哝了一句什么,将脑袋缩了回去。秦婆子回头呸了一声,口中忿忿地骂着:“不长眼的东西,听话传信倒比谁都快……”
“三舅奶,我大伯家在哪儿,烦您领着我们过去可好?”花蕊娘怕她又接着唠叨,立刻扮了十分的乖巧摸样。秦婆子这才止了话头,别过脸来瞅了瞅花蕊娘姐弟,又看了看停在远处的板车,竟然抬手往眼角抹了一把。
“他二叔这个人哟,看着就是个不一般的,嘴上又甜,小的那会儿你奶抱着他四处串门,见谁都笑……都说他是个能耐的,后头果然出息了,咱们村的人都跟着脸上有光,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一桩子事……这人是咋想的哟,好好的安生日子放着不过……”
秦婆子越说越伤心,连着眼眶都泛红了。只是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花蕊娘暗自叹了口气,面上的苦相却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听秦婆子的语气,像是对自己父亲的这桩祸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小山村素来藏不住话,那么自己大伯一家也该早得了音讯,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闺女你等着,我这就领你过去。”秦婆子好容易说够了,这才想起花蕊娘问路的正事。秦婆子一边扭身往自家院子里走去,一边回头道:“等我把簸箕收了,不然又要给这些该下锅的毛货糟蹋了……”
花蕊娘连忙应了一声,瞥眼瞧见花玉朗微微垂着个小脑袋,嘴巴使劲的撅着,眼睛里似乎还有些润润的。花蕊娘轻叹了一气,弯下腰来替他理了理衣襟,口中轻声劝慰道:“旁人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头去,往后碎嘴的人肯定还多,朗哥儿就当他们是耳旁风,好不好?”
“爹爹和娘亲都是大好人……”花玉朗嘴巴瘪了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那当然了,爹爹不管做什么,都是我们的好爹爹……”花蕊娘还要再说,却看见秦婆子已经麻利地收了簸箕往外走,只好收声站了起来。
“走吧,你大伯家就在村东头那边的白果树下头,就是那三颗老白果树。”秦婆子往村子东边指了指,又自顾自地摇头道:“你们几个都小,又是长在外头的,你们不知道,这人呐,走得再远,哪怕是跟你爹一样,那都得寻个根……”
花蕊娘轻轻垂着眼皮,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别看这秦婆子口无遮拦,说的有些话,倒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你个死老婆子,不好好把家里收拾清静了,一天瞎咧咧胡跑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