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真怕。”林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皇宠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虽然不足一人高的小马是不能摔死人的,除非惊马了。而那些专门供教习用的马匹都温顺地像绵羊。
“你真是……”拓跋弘刮一刮她的鼻子,想起来她今天摔下来的糗样,真好玩。
林媛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碰马的,然而第二日,她仍然苦逼地坐上了昨日那匹名唤胭脂的小母马。身前是骑着大宛汗血马、足足比她高了三尺的拓跋弘。
她没想到,拓跋弘真要兑现昨晚说过的话了。倒不是这位皇帝有闲工夫教一个笨拙的新手骑马,而是这几日蒙古贵族的女子们太彪悍勇猛,中原这边没有一个女人跟随狩猎,对比下来不太好看。拓跋弘就下旨命令会骑马的命妇们都可跟随,林媛身为服侍他的宠姬也要出来撑面子。
当日头从山底下跳出来的时候,声势浩大的击鼓声与号角声同时响起。每一天,迎着大漠日出的狩猎开幕式简单又壮观。林媛屁股底下那匹温顺的小马对号角声感到兴奋,伸出小蹄子在地上划了一个圈,林媛被它的小动作吓得全身发僵。
蒙古王元烈提了个好点子,说今日让两国的年轻才俊来比试。拓跋弘欣然同意,率先抽了自己的马一鞭子,秦国这边的队伍就浩浩荡荡进林子了。
这一跑起来林媛到底有多可怜就不用提了。拓跋弘和蒙古王对狩猎兴致高昂,队伍里被点了名要比试出成绩的亲王、世子、公子们都不想落于人后,个个催着马在前头狂奔。场面很混乱,林媛身为女人慢慢地落在了后头,和她在一块的是几位外命妇。这些女眷们却是和林媛大不相同,她们或是巾帼不让须眉地骑术精湛,或是刚学了骑术却对此兴致勃勃,平日里在京城拘束久了一朝随皇家来围场,竟得了天大的恩典能以女子身跟随狩猎,自然都是满眼的兴奋。
林媛胆战心惊地,她看着前头的大部队走得够远了,连忙就叫一个宫女过来扶着她下马。脚站在了实地上,林媛终于重新活过来了,一手牵着马一边倚着树喘粗气。旁边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藏青色骑装的年轻命妇笑得毫不遮掩:“皇家的娘娘果然娇贵,合该好生地在金帐里安坐。”
这位萧七少奶是萧家的嫡孙媳妇,自己出身高,又有皇后姑母撑腰,在林媛这个品秩不高的皇妃面前底气十足。能安坐金帐的只有皇后而已,林媛是要跑前跑后地服侍皇帝的,有时候外命妇说话一点不比宫妃们客气。
此时的林媛刚被一场跑马吓得魂飞魄散,战斗力直线下降,想和萧七少奶斗嘴都提不起劲。她转身离去,只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等圣驾回来。
萧七少奶淡漠而鄙夷地撇过头。
恰在此时,视线所及的远方扬起了漫天的尘沙。
林媛抬手挡住了眼睛,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惊得她越发心神不宁。
远方,是黑压压的大队兵马。那不是狩猎的队伍,是大军,真正的军士。
林媛闭了闭眼睛又再度睁开,逐鹿围场一行发生的所有事在心里迅速地掠过,拓跋弘深夜议政,沈氏被贬后却尊荣不减,楚家迅速崛起,萧皇后隔岸观火。
林媛慢慢地笑起来,她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也终于知道了拓跋弘逐鹿之行的目的。
一种惊心动魄的兴奋感再次从胸中涌起……那是参与上位者的斗争、以一己之身操纵大局的感觉。很好,大秦的天下又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