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时过河的话……”
凌煜何尝不知,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这河他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
掌心被自己紧紧攥出汗,看似一片平静的脸上其实早已慌乱不堪,“过。”
咔嚓一声巨响,桥梁断裂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过让人震惊,只有那些刚刚走过栈桥的人心有余悸的望着栈桥上已经大半部分都垂落在河里的水车,以及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惊现此变,太子也慌乱不已,本能地低吼道,“水车,快救水车。”
水车巨大且笨重,即使使出全部力气也只是让水车在半空吊着,根本拉不上来,更令人没想到的是,水车尾部竟然还挂着一个人。
坍蹋的吊桥给他身上和脸上划出不少伤口,甚至一只手臂还无力的耷着,鲜血嘀嗒嘀嗒的往下落,很奇怪,明明没有声音,却又似乎有巨大的声音在灵凌煜脑海里砸开。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鲜红的液体顺着那侍从的手一点点流向河中,在河水中激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之后,又迅速被浑浊的河水淹没,再不留下一丝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太子殿下,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凌煜陷入两难得境地,栈桥边上可容纳站人的地方不大,倾盆大雨浇下,能容人落脚的地方就更少,他若想拼尽全力保住水车,势必要放弃这个随行侍从。
但比起能不能被打捞上来的水车,救侍从的性命却是容易的多,只需要站在河岸边上的人将随行携带的绳子准确的套在他身上,这个人的性命很大程度便能被挽救。
正在凌煜犹豫不决之际,那人又发出微弱的呼喊,“太子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凌煜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眼底痛苦之色一闪而逝,“救人,务必将人和水车一起救上来。”
太过贪心的后果就是不仅水车没被救上来,侍从也没被救上来。
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从河面溅到人的身上,凌煜呆呆的站在河岸边,脑海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回响,他做错了吗?
从小,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他的性子不适合当储君,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性子过于优柔寡断柔软好拿捏。
可他没想到,自己人生鼓起勇气下的第一个命令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
也许那些人说的没错,他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储君,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连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先前建议走近路的那人,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太……太子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凌煜望着大雨滂沱的雨夜,原本明亮的眸子渐渐灰暗,“所有人原地修整,等到雨停了再走。”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翌日
凌煜看着依旧湍急的河水呆呆出神,他确实做错了,只顾着完成父皇的命令,忘记那样恶劣的天气根本不适合赶路,第二个错误就是明知道栈桥危险,还下令队伍过桥。
分明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走,或者让剩下的人绕道,却偏偏下了那样愚蠢的命令,还因为这个愚蠢的命令损失一架水车,以及一个侍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