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简在地面杂物的空隙中落脚,迈开步一蹦一跳地来到西南角。不像钟洵那样直接上手,他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直接报废了惩戒者的小刀。
这把他始终随身带着,就连体测也只是裹在外套里小心遮掩起来的小刀,是对一切变故的防备。
此时他握着刀柄,贴着墙边插向地面。
手腕顺着地板方向前后划动,幅度很小,在某个瞬间忽然感受到了异样。于是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小刀贴墙抽出
在与墙面紧贴的那边,松松粘着一片有些泛黄的碎纸片。
“人也许在地下。”他立即转头看钟洵,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他看不明白,也看不真切。
又觉得钟洵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以后不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随便乱藏了。”钟洵声音低哑,修长的腿迈了两三步就落在他面前,“往外站点儿。”
姜简将刀收起,退开半步看钟洵蹲下身。
枯黄光线下的藏青色校服显得很旧。他蹲在那儿,宛如混迹巷口街尾的混混头子,两腿潇洒地曲着,胳膊肘随性地撑在膝盖上。
仿佛下一秒,就能勾勒出他吞云吐雾的模样。
狭长而漫不经心的眉眼模模糊糊,只有那如山峦最耀眼壮丽的那段弧线勾勒出的唇峰,清晰而夺目。
他随意在地板上探索着,伴随着“咔哒”的清脆响声,一截原本藏在纸箱下的短小板块微微翘起一个边。
掀开这块短板,下面露出了一个方形按钮。
“要按下去吗?”姜简眼睛亮了亮,转眼瞥到沙漏中余下的沙子已然不多,到了最末尾流速最慢的时候,“我们剩的时间可能不到十分钟。”
“你随意,我听你的。”钟洵把主动权交给他,有些玩味地看他,“怎么这个时候没见你有什么表现?合着只有你教我做事的份儿啊?”
姜简将茫然写了满脸。
他忍不住想逗逗他,便学起了姜简的语气:“小姜先生,这个时候你应该抱 抱 我,然后夸赞我特别厉害。”
“………………”
姜简仿佛被天雷劈到,外焦里嫩地站在原地。
他平时走人设的时候讲这些话,这么恶心吗?
难以置信的姜简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尴尬”,他默默记下了这种情绪,并且决定不理钟洵的调侃,按下了短板下的按钮。
在这个瞬间,周围地面的近五块木板一节节如麦浪一样翻开,仿佛生锈腐朽的宝藏终于迎来了它的探寻者,吱呀作响地欢迎着,缓缓敞开了通向地下的台阶通道。
姜简刚要下去,被钟洵一把拽住了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后。
“我去吧,万一有什么危险,还是你这颗宝贵的脑袋比较重要。”
姜简愣了两秒,攥住他衣角:“感知共享给我,立刻。”
谁也没有意识到,这脱口而出的命令就好像下达过无数遍似的。不是因为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是因为这短短几日生出的并肩作战的队友情。
而是……本就该如此。
他甚至在这一刻猛地想到贺悯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说过的话。
越强大的人,越会不露痕迹地逞能。
钟洵声音低沉:“你不放心我?”
“我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也不认为,只凭你强大就能放任你一个人直面危险。”姜简一字一句对钟洵说,“一起下去,或给我开共享,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