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炯将橘子交到顾曼君的手上，他站起身看着顾曼君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病床上的顾成天面色平静，脸色虽然苍白却比之前多了许多平和之感，看着顾曼君的眼神也是慈爱。

顾曼君低着头剥着橘子，不敢去看顾成天的眼睛，病房里气氛沉默。顾成天看着剥桔子的顾曼君，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看着顾曼君。

终究顾曼君连剥橘子的力气都没有，她的手停了下来，有水滴滴在剥了一般的橘子上。顾曼君这才发现那是她的眼泪。

“曼君……”顾成天喊道，他的声音极其轻柔，就仿佛是羽毛落在心间。

压抑的哭声响起，顾曼君咬着下唇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一下子趴在顾成天的病床上，“爸，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陪着我好不好？”

顾成天的心脏状况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恶化，每天清醒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但是顾成天还是尽可能的在白天保持清醒，即使清醒的时候连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是疼的。

但是顾成天舍不得，他甚至想着或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吧，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候经历这些疼痛，才能够偿还一生犯下的所有错误。

所以，无论身体上经受怎么样的疼痛，顾成天都是自己忍受着，他没有告诉顾曼君，平日里见到顾曼君时，也是再平和不过的样子。

“曼君，”顾成天的声音极轻，“爸爸也想一直陪着你，但是我知道，即使没有我们，你也能做的很好是不是？我们曼君是最棒的。”

从前无数次，顾成天便是这样激励顾曼君，他一次次的告诉顾曼君，你是最棒的，你可以的。

可是现在，顾曼君不想做最棒的那个，她只想身边有亲人和朋友陪着她，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样她宁可自己不是最棒的那个。

眼泪染湿白色的床单，顾曼君趴在床上，她的眼前一片昏暗，就好像她能看得见的未来，回国的她想要报仇，可是报仇的结果是看着另一个亲人慢慢离开她。

她开始怀疑，她追求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错了？报仇真的有用吗？她甚至想或许她不回来，顾成天就不会这样，她宁可不报仇了。

这场复仇，她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甚至还丢掉了自己的心，值得吗？

顾成天的手颤颤巍巍的扶上顾曼君的头顶，似乎这样便能将勇气和力量传递给顾曼君。

顾曼君起身，她伸出手将顾成天的手握在手心，眼眶通红的她看着顾成天，“爸，我一个人可以的，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顾成天点了点头，脸上是欣慰的笑，“曼君，没有什么大不了，一个人只有一辈子的时间，你总要让自己开心一点，不要哭，会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顾曼君点了点头，眼泪却刷刷的向下落，像是阀门坏掉的水龙头，她拼命的点头，心里却在叫嚣着，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站在病房外的王炯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走的远了一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赵局打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