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尧皱着眉去看林壑,后者耸耸肩膀,一脸我已经很让步的表情:“学长,你自己说过他会收敛,所以等于我已经答应你不主动找茬的要求了。”
把林壑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宋清尧总觉得他在钻空子,但是说来说去,好像意思也差不多。不想在路边继续浪费时间,宋清尧就当他答应了,转身往急诊中心走去,林壑拉住他的手臂问:“第三条呢?”
宋清尧说:“暂时还没想到。”
“那该说我的条件了。”
困惑地看向林壑,宋清尧迟疑道:“什么?”
弯起嘴角,林壑松开宋清尧的手臂,伸出三根手指:“我也要跟你约法三章。”
没想到对方也有要求,宋清尧想不到林壑会有什么想提,但林壑也没打算等他反应过来,自顾自开口:“第一,以后任何时间你都不能找借口躲我,不管是微信还是电话,我找你就要理我。”
左侧太阳穴的神经一跳,宋清尧刚松开唇缝就被林壑抢话了:“你现在是我的带教,院长也叮嘱过你。而且我在厦门就认识你一个人,你不能躲我。”
林壑说完便安静地等着宋清尧回答,面前的人像是陷入了思考中,就在他以为宋清尧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答应时,宋清尧点头了。
把心归了位,林壑满意地往前走去。宋清尧怔了一下:“只有这一点?”
“目前暂定一点,其他的等想到了再提。”林壑转过身朝他笑出了酒窝,“怎么样学长?我比你好说话吧,你提了两条我才提一条。”
听到他叫自己学长,宋清尧想起还有一点忘记说了,便大步走到他身边:“以后别叫我学长,你和谭茜都是我带的,如果你叫我学长她会容易不自在。”
林壑瘪了瘪嘴,宋清尧以为他想反驳,没想到他很干脆地说:“行。”
条件谈妥了,两人迈进急诊大厅,宋清尧想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林壑靠到他耳边说:“以后我只在没人的时候叫你学长,好么?”
最后那句“好么”说完,林壑在宋清尧的耳畔吹了口热气。
宋清尧痒得腰都麻了一下,脑海中条件反射了一幕不适合在大白天出现的回忆画面。林壑得逞之后也不等他回答,伸手在他腰后轻轻一拍,接着走到分诊台,对正在指点护士修正数据的杨雯蕙说:“护士长,你帮我确认下现在急诊科有多少人在岗,我请大家喝咖啡。”
坐在办公转椅内,宋清尧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病历,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角。
他正在看谭茜的档案。
谭茜在国内一所排名不错的学校毕业,也在三甲医院规培过半年,按理来说应该能独立写好病历,怎么会交出眼前这份前后字句不通,看着就像刚到医院实习的医学生写出来的病历。
鼠标移动到右上角,宋清尧点了最小化按键,露出后面一份病历。
这份是林壑写的,无论是对数据的分析或者病理诊断,以及遣词用句上都无需他再指导了,而且这个中文水准完全看不出是常年依赖外文的留学生,难怪能成为Aldrich教授夸口的学生。
关掉林壑写的病历,宋清尧端起手边的咖啡喝。
上午林院长叮嘱他时说过一些客套话,大概就是让他多照顾林壑,有什么问题随时打自己电话及时沟通。
虽然林海沧和林壑都没提过双方的关系,但仅仅只是一个下午,急诊科就有流言传开了,说林壑是林院长的亲戚。
毕竟都姓林,又是院长亲自安排下来的规培生。中午林壑请大家喝咖啡,点的是附近最贵的一家咖啡店的外卖,二十几杯咖啡加蛋糕和精致小点心,够得上普通人大半个月工资了,林壑却付得眼也不眨,还由护士长来帮他派咖啡。
再看他浑身上下的装备,比起之前在青岛时收敛了些,不过依然能看出家境不俗。宋清尧去了分诊台几次,其中有两次都听到值班的小护士在议论林壑的话题,连纪芹也在下班前来找他八卦林壑的来头。
他交代过纪乾不要把学弟的事告诉纪芹,可惜那晚他被劈腿时纪芹就在现场,今天也认出了林壑就是那晚在台上唱歌以及后来一道目的他出糗的人。
不过纪芹八卦归八卦,见他明显不想提这事也就住嘴了。而话题中心的人完全不知道他这边的困扰,在请完客之后又恢复了对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拿着一支碳素笔安静地坐在分配到的办公桌前,仔细看他之前准备的那些给规培生的资料,坐了一个多小时屁股都没挪过地。以至于他反而替林壑担心身上的摔伤,长时间用坐姿压迫容易血流不通。
“林壑,”开口叫了不远处的人,宋清尧在林壑抬头看向自己时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跟我去巡房。”
既然要巡房就不能只带林壑一个,不过谭茜不在位置上,宋清尧给她打电话,听说她在食堂,便通知她现在回来。
谭茜没耽误几分钟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看到她嘴角还沾着一点草莓果酱,宋清尧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谭茜接过来时表情略尴尬,耳朵也有点红,连声说“谢谢宋老师”。
宋清尧让她别这么喊自己,谭茜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该叫什么?”
“叫宋主任。”一直没吭声的林壑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