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人前王八,人后三八

许是她好运,又或是今日里的紫衣心里不同于以往,他竟然没有同意雪的谏言。顺便提一下,他身边的这四位美男分别被名做风、花、雪、月。其实也并非他们长得好就起了这么个名字,而是紫衣有一个喜欢给别人起怪名字怪癖的姐姐紫心念,她给自己身边的四大婢女起了樱、竹、梅、兰后觉得不满足,又给他的这四大侍卫给改了名字。紫衣从来就最烦这些小事,既然姐姐非要这么做,他当然也没有心思去阻止,就这样,威风凛凛的四大侍卫一下子就成了风花雪月,这听着好听,看着好看,就是四人总觉别扭,又都拿那位大小姐没有办法。

这雪是四个人当中最冷的一个,在白冰冰看来,这个男人是又冰又拽,活像自己多了不起一样。而且,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他多嘴,少说一句会死不成。她那里知道,风花雪月四人组其实是以雪为首的,其他三人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白冰冰。而那些牢头们见到宗主就已经是吓得找不到北了,刚刚又让白冰冰的举动吓得差点就屁裤子,他们此时那脑子都是集体短路了,那里想得到要处置白冰冰。

只是雪这么一提,其他人也都活络了过来,一副同仇共戚的模样,甚至当中有好些个都想冲上来,狂揍白冰冰一顿,也好在宗主面前有所表现。

可让他们翻白眼的是,紫衣宗主竟然说算了。

他说算了。

他说算了……

要知道出了名的暴躁的紫衣宗主,竟然会心平静和地原谅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个不懂得尊卑等位,完全不安守本分的贱民。这事实在让人看不透,别说别人看不透,就是紫衣自己也说不清。他说了算了后又觉得自己在臣属面前下不了台,便又生硬地说了一句:“他是黑煜的人,要怎么处理,还是由他来,免得一会又说是本宗主自作主张。”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但雪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于是他又说,“那属下这就将她扭绑着送到黑爷那里,让他亲自处置。”

紫衣又一次烦了,黑着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烦人。”说完,只看向白冰冰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他这一走,黑压压的一大片全跟着离开了,只剩下愣住不知所措的白冰冰还有正藐视着她的冰冷的雪。

白冰冰直感觉到有万丈的冰刃正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她激灵灵地一抖,心想着,这男人,不会是想趁着月黑风高的此时在这人迹寂寥的地方对她下毒手吧。

她是越想越怕,脚挪了几步,又挪了几步,直到雪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直瞪得她再也不敢动弹。

“我不是故意的。”她示弱,低头,手指尖相交,脚尖轻轻蚩着杂草,委屈样。

雪傲慢地俯视着她,眼里明显地流露出厌恶,他也不理睬白冰冰的可怜装,转身走了几步,又见白冰冰低头站在原地不动。脸更黑了,“走。”他只简单短促了说了一个字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向牢房。

白冰冰缓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这是要带她去找黑爷,让黑爷来处罚她。为怕一会又多了一些无妄的罪名,她只得小跑着跟在雪的后面。一路上还试图与他打好关系,奈何这人就如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一路上连哼一声都不曾发出来。白冰冰越跟心跳越快,害怕地想像着,黑爷那张可怕的笑脸。

那个黑煜,平时就已经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这回她还让他失了面子,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再者,这雪也不是好糊弄的。

白冰冰想起一句话:阎王好糊弄,小鬼难缠。那紫衣就是好糊弄的阎王,眼前这疾步如飞的雪分明就那难缠的小鬼。为了能讨好紫衣,他竟然这样的卖力。

少谄媚几分会死人吗?

白冰冰朝着他背后挥拳嗤鼻子瞪眼睛,一副挑衅的样子。不过,她最多也只敢这样做,人前王八,人后三八。

很快,她们就回到了黑爷被关押的豪华牢房里。白冰冰像委屈的小白兔,偷偷地站在墙角边,怯怯地看向正眯着眼半躺在红桃木大躺椅上的黑爷,他那双油亮的大皮靴高高在翘在桌子上,在火光之中,闪闪地发亮。白冰冰紧张得心脏更是收缩得厉害。几天下来,她算是知道了黑煜的情绪变化,知道这样子的他是最可怕的。看似安静、平静、平和,实则是火山欲爆,空气里,某种可怕的气流正在形成,扭成了一股,汹涌澎湃,激流暗涌,似平静的湖面里暗穴横生,一道道可怕的黑涌正悄然形成一样,稍是不小心,就会被这样的黑涌给吞噬了去。

她真的想躲得远远的,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心里更是祈祷着那个可恨的雪不要说出什么话刺激到他。

可恨的雪却似毫不知情,一副拽得要命的机器人生硬表情,一板一眼地对着黑煜将刚刚白冰冰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他的用词是可恶的,用意更是可恨的,白冰冰真想冲过去与他大吵一顿,有必要这么说吗?她不就是撂倒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好看男人而已,说得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再说了,他本人不介意,你鸡婆什么?

识时物是白冰冰的特点,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真的与这个可恨的雪吵起来的话,百分百的,她定然不得好死。躲在远处角落里的白冰冰只得用那双雪亮的大眼睛向已经脸色很差的黑煜投去了一闪闪可怜的求助眼神。

“那又怎么?”在雪复述后良久,一直抿着生硬唇线的黑煜突然低沉冷漠地开腔了,那声音白冰冰一听就知道,火山已经爆发了,她下意识地又向后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