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他才二十几岁,穿着军装,英姿飒爽。他们把魏崇风与她的照片合成在一起,宛如一张旧日的结婚照。
钟毓秀坐在机场的大厅里,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照片。
那是她记忆里魏崇风的样子,原来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记得真真切切。
他们此生都没有一张合照,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如今,有了这张合成照也算圆满了。
钟毓秀将那张照片镶在相框里,本想放在床头,可仍旧日日拿在手中,不愿放下。
她做了个梦,梦里面她和魏崇风站在一起,照相馆的师傅对他俩喊: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她害羞地踩着小碎步往魏崇风身边挪,魏崇风一把揽过了她的肩。
咔嚓一声,那个画面定格了。
1935年的春天,时局动荡,内忧外患。
可钟毓秀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在家乡过着天真烂漫的日子。
刚刚念完女子私塾的她满心都是书本里面的英雄故事与儿女情长。她的家在当地也算大户,她又生得美丽端庄,介绍亲事的人络绎不绝。
可她通通瞧不上眼,表面循规蹈矩的她,心里一直祈求遇见一份命中注定的爱情。
有一天,钟毓秀和同私塾的女同学一起上街,在路边遇到停业示威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占着马路,警察正在维持秩序,一时间街上乱成一团。
钟毓秀惊慌失措,和同伴走散了,她想趁乱逃出去。一个跟跄就摔在了地上。电车眼瞅着就要开过来,她的脚腕却扭到了,使不上力。
正在这时一辆车子停在了她的身后,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车后排走下来,朝她伸出了手。
钟毓秀仰头看着那个男人,不自觉地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双剑眉如锋。
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威严却不会令人害怕。
“起不来吗?”男人见她不动,突然弯腰抱起她,就在这时,电车丁零零地响着,从他们身旁开过,“我送你去医馆吧。”
钟毓秀红着一张脸,被男人抱着放进了车里。这是第一次被男子抱,她低着头,两只手拼命搅着手绢。
“外面不太平,女孩子最好不要单独出来。”“我是和女同学一起出来的。”钟毓秀这才想到走故的女同学,抻长了脖子朝车后面看。“也不知是否安全。”
“你上过私塾?”男人笑着问她。
钟毓秀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军官,她也不懂得军衔什么的,只觉得她见过的穿着军装的男人里。
面前这个是最好看的。而且她见过的那些军官都严肃,可这个男人会笑,笑得豪迈不羁,却又显得宽容。
“我私塾毕业了。”
“光说可不算,”军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递给她。“写两个字看看。”
钟毓秀不甘心被人小瞧,在本子上规规矩矩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写完之后,她才觉得唐突,怎能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姓名透露给他人。
“不错,你的名字很难写,看来你没有骗我。”军官把本子收了起来,对她说,“钢笔就送给你吧。”
“真的?”钟毓秀看着那支很旧的钢笔,笔帽上刻着“黄埔军校”四个字,“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