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算她在心里再恼怒苏驰,她身为后妃,的确也是没有资格私下殴打朝廷命官的,何况这些年,苏驰坐在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颇得皇上的信赖,如果被皇上知道她对苏驰动了手,只怕会惹来皇上的不悦。
淑妃看着苏驰脸上的巴掌印子,脑海中浮现出往日里同皇上相处的情景。
虽说她在后宫中依然深得圣宠,看似风头无两,可是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她最清楚,这两年来,伴随着她年纪慢慢上来,皇上对她的宠爱已经比不得当初了。
再加上近一年来,皇上的龙体出现问题,对男女情爱之事更是淡漠,她已经许久没有再伺候皇上,现在在后宫中依然能有几分尊荣,不过是仗着过去的风光罢了。
若她今日在苏府闹出来的事传到正阳宫中,她几乎能肯定,皇上一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纵容偏袒着她,现在,正是她和三皇子最需要皇上支持的时候,若在这关键时刻做了错事,惹来帝心不悦,恐怕她那个儿子闯出来的祸,真的会将她们母子从云端打入地狱。
所以,听着楚北璃的话,淑妃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中却是心惊肉跳,脑海里不断地传出一个声音提醒着她,万万不能让苏驰顶着一张这样的脸前往宫中告状,不然,她救不了风儿不说,还有可能把事情折腾的更糟糕。
于是,淑妃拼尽了全力忍耐下心底腾起的怒意,转眸看向心眼最多的楚北璃,呵呵冷笑数声,“二公子还真是厉害,还记得当年在宫中遇见二公子的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到处闯祸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为皇城司的大都督,还敢在本宫面前,言语揶揄本宫。”
楚北璃可不认下淑妃给他盖的这顶大帽子,出声道,“娘娘身份尊贵,臣也不敢在言词上揶揄您,臣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这还有错?”
淑妃冷笑着,“好一个实话实说,楚北璃,既然你如今站了出来,那我们何不挑开天窗说亮话,今日本宫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们二人已然知晓,本宫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同你们周旋,你们就讲一句痛快话吧,本宫到底要如何做,你们才肯放过三皇子?”
楚北璃笑了,“娘娘这话是何意?刚才娘娘不是还说三皇子殿下是被身边的下人牵累的吗?现在听娘娘话中的意思好像是打算认了三皇子犯的那些错?”
淑妃脸色一变,立刻否认道,“本宫何时有这样的意思?楚北璃,本宫知道你脑子机灵,但是你别想将你的那点小心思用在本宫的身上,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自入京以来干的那些好事?你以为自己站在了老五的身边,将来他秦淮逸就会保下你们武安侯府?告诉你,老五才是最狼子野心、铁心石肠的那一个,你选择跟他联手,不过是与虎谋皮,劝你还是多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等将来被身边的人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的时候,你才后悔莫及。”
楚北璃一挑眉,看向淑妃,“娘娘这话是何意?臣,实在是有些听不懂。”
“我武安侯府立足在这朝堂之上,向来都是只忠君爱国的,从来不参与任何派系与党争,五皇子是在臣入京之后,是在私下与臣见过几次面,但是三皇子也在臣入京后,也多次邀请臣共同游玩,臣对二位殿下都带有极大地敬意,可不敢如娘娘口中所言那般,暗中与皇子谋和。”
说到这里,楚北璃露出一副理解的神情,“娘娘,臣能体谅您现在慌乱的心神,毕竟三皇子的确是犯了大错,似您这样的贵人,本该在后宫中静心养神,不必为这些俗事担惊受怕,可现在,为了三皇子不惜屈尊来到苏府,还动了怒意,足见娘娘对三皇子殿下的爱护之心,可是刚才苏大人也说了,您若真的疼爱三皇子,就该在这个时候多多的劝说三皇子,让他及时回头是岸,切莫一错再错。”
苏驰摸着自己被打的发烫的脸,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淑妃娘娘,下官今日遭到你的毒打,按理说是该进宫一趟,好好地找皇上为下官做一回主,可是,下官念您也算是事出有因,就不跟您一般计较,还请娘娘好自珍重,不要再厚脸抵赖,您可知,下官手中掌握的那些证据和证人,可不是仅靠您随意的一句否认,就会失去它应有的价值的。”
淑妃剧颤的眸子左右在苏驰和楚北璃二人之间来回飘移着,她哆嗦着嘴唇,怒指向二人,“说到底,二位是不打算同本宫好好‘商议’这件事了?”
苏驰刚要说话,楚北璃就站了出来,道,“娘娘,您可知这半年来,三皇子在私下贩卖了多少无辜的良家女子?您又可知,这些良家女子们多数是被卖去了什么地方?”
说着,楚北璃的声线就压低了几分,“她们大部分都被卖去了花楼,被逼着不得不去做皮肉生意,如果有人敢反抗,敢逃跑,就会被立刻抓回来连性命都难保,淑妃娘娘,这些无辜的女子们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遭受这样的折磨与屈辱?”
“你也是一个女人,你好好问问你自己,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可能扛的下来?如今,你为了三皇子跑来苏府,先是以身份压人,故意将三皇子所犯之罪尽数推卸到其他人的身上,跟着,见自己抵赖不过,干脆动手殴打朝廷命官,淑妃娘娘,你可知你如今的行径,已经算得上是目无王法、胡作非为了吗?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与苏大人选择妥协,当真与你‘商议’这件事,那我们跟迫害这些无辜良家女子的人贩子又有什么区别?”
“娘娘,如果此刻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再做无用之功,三皇子这次所犯之罪实在是太大了,若不传至天听,恐怕难消苦难之主的悲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