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璃担心的看着脸色透着苍白之感的齐瑶,刚准备再说话,齐瑶却又抢过他的话头,继续道。
“王力和吴老黑我已经跟他们打过交道,有些话已然说开,如果在这个时候让我见一见他们,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北璃,我们没有时间了,在苏大人开始解救第一批被卖去当暗娼的无辜女子后,也许三皇子府那边就已经有了警惕,秦朔风不是个有大才的,奈何他的身边却是有他人辅佐,想要扳倒这样的人,我们不仅要用非常手段,更要有雷霆之速,才能趁其不备,快速将其拿下。”
看着齐瑶清明澄澈的眼睛,楚北璃感慨着,如果眼前的她是个男孩儿,恐怕镇国公府在京城里的声望与地位会更高一个台阶。
“好,既然你想见一见他们,那我就替你安排,只是瑶儿,你眼下刚醒,就算是有心怕是也无力,你要听话,再闭上眼睛歇一会儿,等我安排好了一切,立刻就来叫你。”
得了楚北璃的承诺,齐瑶苍白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就算是身上的伤口在每分每秒都折磨着她,她也不会觉得现在有多苦、多疼,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这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与幸福,早就冲淡她来自于身体的不适。
只是,她到底是刚刚醒来不久,再加上身负重伤,纵然勉力支撑,也只能陪着楚北璃和裘臻臻说上一会儿的话。
等一阵阵的疲惫再次朝着她袭来的时候,就算是齐瑶精神力再强大,也终究是扛不住来自于身体的疲累,眼皮开始变的沉重起来。
趁着这个时机,翠屏赶紧端来参汤递给二公子。
楚北璃以最快的速度给齐瑶喂了一碗参汤,看着她在喝过参汤后,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替她掖了掖被角,脸上总算是露出这两日来如释重负的笑容。
裘臻臻原本还想陪在齐瑶身边一会儿,可是在看见北璃哥哥对她打的手势后,就跟在北璃哥哥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门外,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放眼望去满眼的烟雨水汽,看着更远处的青山小道,当真觉得这世间都像是沁在水墨画中一般,景致宜人到让人不禁沉浸其中。
裘臻臻任由贴身丫鬟将遮挡水汽的披风重新系在脖颈上,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北璃哥哥,就猜到他可能想要说什么。
“北璃哥哥是确定了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三皇子秦朔风?您这次,是真的打算对三皇子动手了吗?”
楚北璃微微仰着下巴,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如山间的孤松,傲然而又挺拔,“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他们二人皆不是明君人选,不管他们谁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武安侯府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然是拔之而后快,所以,从我入京的那一刻开始,就站在二位皇子的对立面,这一步,终究是要迈出去的。”
“可是北璃哥哥你可想好了?不管以前你是用什么办法在背后牵制二位皇子,在世人眼中,你都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彻底暴露出来,偶尔间还能装装傻,可这回,您若真的直接对付三皇子,就相当于昭告整个京城,武安侯府不再独善其身,打算搅进朝局中了,这绝对不是当今圣上愿意看见的局面。”
裘臻臻说着,就担心的低垂下头,“皇上本就忌惮武安侯府,若是侯府再同皇子们牵扯上关系,不管是这个关系是好是坏,皇上必然心中更为不悦,万一到时候,他加快对侯府的算计,岂不是变相让侯府头上悬的那把刀更快往下落?”
楚北璃听着裘臻臻满是担心的声音,盯着这个小小的姑娘看了一瞬,就忽然莞尔轻笑了一下,“这些话,是你兄长说给你听的吧?”
裘臻臻也不瞒着,直接道,“没错,兄长在宫中当差,再加上祖父的原因,皇上始终对裘府有几分照拂,所以兄长在宫中也算是如鱼得水,知道不少情况,据兄长透露,武安侯府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北璃哥哥你在这个时候再有动作,恐怕会更遭天子生忌。”
“北璃哥哥,我并非是阻止你,要求你对三皇子的恶行视而不见,我只是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不要表现的太过突出,左右这桩案子是属于京兆府管的,你只管将找到的线索证人一并交给苏大人便好,没必要自己直接跟三皇子对峙上,毕竟三皇子深得天子盛宠,如果您在这个时候动三皇子,就算是三皇子罪大恶极,错的离谱,恐怕到最后,你也会受到皇上的迁怒,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是划不来的。”
“我希望北璃哥哥你有更充足的时间去为自己和侯府筹谋,在这个时候亮出自己的利齿与武器,算不上有多明智。”
楚北璃看着聪慧的裘臻臻,沉默了一瞬后,开口,“你可知,皇上打算在年关后,将我父兄从越州叫回来?”
裘臻臻的眼瞳霍然扩大了一圈,显然是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她身为后宅女子,又怎会知道那位住在正阳宫中的天子心里在盘算什么。
看着一瞬间陷入沉默的裘臻臻,楚北璃涩涩的笑了一声,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攥成两个拳头,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远山美景,道。
“我绝不能让父兄在这个时候被宣来京城,不然,武安侯府上下百人,怕是就要有来无回了,想要阻止皇上的这个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现在的他添点乱,你说的没错,三皇子秦朔风深得圣宠,轻易不能动,可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动一动他,却是再合适不过,不然,一般的人,又怎能乱了咱们那位天子的心呢?”
裘臻臻何其聪明,听见楚北璃这么说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虽是后宅女子,但也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坐在皇位上的人都够资格成为圣贤之君的,他们的这位皇帝呀,自从在当年经历了晏王之乱后,就心性大变,如今,早已变的跟往日截然不同、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