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老夫人马车中的气氛凝滞诡异，齐瑶的马车中，却是时不时地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可见此次出城进香，对海棠院的人来说，是个多值得期待的事。

齐霄百般疲懒的趴在长姐的怀中，任由长姐将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喂进他的口中。

看着怀中这只贪吃的宛若猫儿般一脸满足的幼弟，齐瑶就忍俊不禁的捏了捏他挺翘的小鼻尖，“本来还在父亲面前夸你，自从去了裘府学堂之后，你长进了不少，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回原形，瞧瞧你这幅没骨头的样子，刚才就该让你随着祖母一起去坐了她的马车，这样也能让我免于伺候你这个小祖宗。”

齐霄跟在长姐的身边，早已将长姐嘴硬心软的习惯摸了个明白，眼下虽然被长姐训斥，可是小家伙却是笑的一脸香甜。

只见他伸手拿起一个橘子就剥起来，在将黄灿灿的果肉剥出来之后，细细的又将白筋挑出来，心满意足后，才高高举起胳膊，将剥干净的橘瓣送到长姐的嘴边，一脸讨好道，“阿姐，张嘴。”

齐瑶看了眼被齐霄递在嘴边的橘子，张口就将橘子送入口中，当贝齿间竟是酸甜的汁水后，这才对着巴巴的望向自己的小家伙展颜轻笑。

齐霄在看见长姐脸上的笑容后，一头就又扎进她的怀里，拖着软糯糯的嗓音撒着娇，“阿姐不要嫌弃阿霄，阿姐若是觉得给阿霄剥橘子麻烦，就给阿霄说一声，阿霄会剥好了橘子喂给阿姐，只要阿姐别撵我去祖母的马车里就行。”

齐瑶真是被这会撒娇又软乎乎的小东西闹的心软，在刮了下他的鼻头后，就笑声问，“祖母平日里最疼你，就算是让你去祖母的马车里坐着，她老人家也会待你千好万好，你为何不与祖母亲近，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齐霄想起自己过去的模样，就有些意兴阑珊的努了努嘴，“以前的我还小，很多事都不太懂，身边也没有人教我，自然总是觉得谁对我好，那么那个人就是极好的人。”

“后来，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也算是有了些见识，明白这世上多是口蜜腹剑之人，阿姐将我送去裘府，拜在恩师门下，不就是想让我开拓眼界，跟着恩师学学问，明辨是非吗？祖母待阿霄的确是很好，可是她时常在我耳边说母亲的坏话，偶尔也会讲起阿姐你，我不喜欢祖母那样说你们，所以，也就不愿意同她有多亲近了。”

说到这里，齐霄就在齐瑶的怀里翻了个身，疑惑般的看向自己的长姐，“阿姐，你说，祖母为什么不太喜欢母亲？阿姐你明明这么好，为什么祖母也同你不甚亲近？好似在祖母的嘴里，对国公府有价值的人，才会得到她的喜爱，才是国公府真正需要的人，咱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难道不是应该互敬互爱的吗？”

齐瑶同望过来的玉竹和翠屏对视了一眼，二人在接触到大小姐的眼神后，皆懂事的微微侧过身，也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把空间留给马车中的姐弟二人。

齐瑶抚摩着齐霄的发顶，看着机灵聪慧的小家伙，在压下心底的那股不适之感后，就勉强在脸上挤出笑意，温柔道。

“前几日，我派人给母亲送新作的衣物和吃食过去，你可给母亲写了信，让人一并带过去？”

小家伙用力的点着头，道，“我十分想念母亲，得了阿姐你的话后，就早早将信写好了，在来人要信的时候，就请那人一并将我的信带给了母亲，想必母亲她早就该收到了。”

齐瑶欣慰的看着怀中的齐霄，“这就对了，阿霄，你要记住，就算母亲过去有些糊涂，错信了不该信的人，但她对你的爱却是真的，如今她被父亲罚去了城外的庄子里静养，也算是为了她以前的过错付出了代价，所以，无论任何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对母亲不利的坏话，你都不要轻易相信，你要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看法，永远都不要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怀疑自己的至亲之人。”

齐霄认真的听着长姐的话，小小的脸上先是露出懵懂之色，然后，随着他浅浅的呼吸，时间缓缓流逝，小家伙的脸上不出片刻就又露出了拨云见日般的明朗神情。

“阿姐，阿霄明白了，母亲虽有错，但她已经在忏悔自己过去所犯的过错，我不能因他人的言词而左右对她的看法，不然，她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是孤立无援……”

说到这里，齐霄就又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母亲在这个家中，身边只有我们，如果我们这些当子女的都不待见她，只怕祖母在将来会更加不喜和看不起她，阿姐，是不是这样？”

齐瑶瞅着一点就通的小机灵鬼，满意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尖，道，“没错，祖母不喜母亲，那是因为母亲性格软弱又没主见，在祖母的眼中，似母亲这样的人，无法担当得起国公府主母这个身份，所以对她自然是挑剔的更多，但这都是她们二人之间的问题，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无法置喙，而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住本心，用心去看待一个人，而不是听信他人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就去攻击自己的亲人。”

“至于祖母不亲近我，八成也是因为我自小就流落在外的原因，试想，这些年来，我从未在祖母的膝下承欢过，她老人家对我有几分生分，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阿霄，以后你就算是听见祖母说出对我不悦的话，你也不要急于为我争辩，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偏执，面对这样的人，与其争论只会落入下乘，还不如将自己的心胸放宽，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有自己的主张便是了。”

齐霄看着明明知道了祖母的态度，但却依然云淡风轻的长姐，心中就为她委屈着，“阿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齐瑶低头瞅着一脸关心自己的小家伙，就将他往怀里又抱了抱，心间被他的关怀暖的整个人都通体舒畅。

“阿霄不用担心阿姐，在阿姐的心里，只要父亲与阿霄你能够平安健康、顺遂如意，其他人对我的看法与意见，我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