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听着皇城司的大都督亲口说出这种话,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一般,失了魂儿般的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呆呆怔怔,再无先才耍赖无耻的模样。
她很清楚自己在家中是个什么份量,她现在上了年纪,容颜早就没有少女时期那般妙龄动人,再加上自家老爷又是个贪恋新鲜的,这些年府中,最多的就是老爷从外面领回来的侍妾。
看着那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狐狸精在老爷身边转悠,将老爷哄的晕头转向,就连逢年过节都不在她房中留宿,可见她与自家老爷的感情早就淡了。
如果不是她占着明媒正娶的身份,若不是她生下了老爷唯一的儿子,恐怕在府里,她早已没有立足之地。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些年一直纵容宠溺裘彦辰的原因,她将这个儿子不仅仅看做是自己的骨肉,还看成是她在这个家中行走的底气,所以对这个孩子几乎是事事顺从,百般纵容,这才将这孩子的性格养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而今,她瞒着家里,费劲了心思来营救这个闯出大祸的儿子,本以为可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没想到这场风波中会有这么多意外发生。
眼看着自己被逼到了绝境,到了再无招数可出的地步,她在这一刻,真正流出了悔恨的眼泪。
她张口想要向裘臻臻求情,可是在看见裘臻臻冷漠厌弃的眼神后,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报奋勇的来裘府大闹,算是彻底将裘臻臻得罪个透,如果她是裘臻臻,纵然再宽宏大量,怕是也不会原谅一个百般刁难自己的歹人吧。
孟氏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眼中溢出泪,又瞅了一圈将她当成小丑般围观的众人,终于在一声崩溃的哭嚎声中,朝着唯一的儿子大骂出声,“自作孽不可活,裘彦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干出这种混账事,你真是害苦了我,害苦了我啊!”
裘彦辰看着痛哭出声的亲生母亲,眼中侥幸的光亮终于在这一刻熄灭。
也是在这时候,他彻彻底底的体会到自己这次闯的祸不会被善了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感,也是在这个时候如浪潮一般朝着他重重袭来。
他颤抖着嘴唇,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落下来,然后再也挺不直脊背,整个人身躯一软,跪趴在了地上。
看着孟氏母子露出这一幕,在场的人心中滋味都十分复杂。
而跟着孟氏一起来闹的其他人,也都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收起了心底的那丝不可能达成的侥幸,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劝慰着自己,认命吧,这回,躲不掉了。
院中众人情绪的变化,裘臻臻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感激般的朝着齐瑶看了过来,最是清楚如果不是齐瑶在刚才及时站出来拦住了耍赖的孟氏,恐怕这些人还要继续跟着孟氏再闹上一场。
齐瑶瞅着裘臻臻看过来的眼神,会心的与她轻轻点头,然后她看向了身侧的楚北璃,知道刚才楚北璃的话当真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惧怕皇城司,恐怕这些人还真难这么快就妥协认命。
楚北璃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装作不经意的来到齐瑶的身边,然后从后面抓住齐瑶的手,将她细嫩的柔荑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无声之中似乎给予她如大海般磅礴的力量,告诉她,一切都会有他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齐瑶感受到来自于楚北璃给予她的安心,微垂眼睫,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羞涩的羞红,在遮掩般的咳嗽了两声后,就目视前方,坦荡的望向众人。
裘臻臻瞅着不再闹事的孟氏,又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问,“不知诸位叔叔婶婶们,还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
面对裘臻臻的问题,这些人各个面面相觑,有几人想要开口,却都被稍微机灵一点的人拦住,他们很清楚,他们耍的这点小心眼都被裘臻臻看透,在这种时候,为了防止自己成为下一个孟氏,他们还是乖顺些比较好。
正如裘臻臻先才所言,大错已经犯下,与其争执不休,各个推诿逃避,还不如默认下一切,兴许还能给这三个闯祸的不肖子孙赢一条生路。
只见其中一人在这时站了出来,朝着裘臻臻道,“臻臻,这三个小兔崽子闯下大祸,无论将来七皇子和宫中如何处置他们,我们这些做家人的都不会阻拦,只是期望,裘府能够为他们说说情,最起码保住一条命,我们就千恩万谢了。”
“是啊臻臻,他们所犯之错就算是被砍了头,也是活该,只是,念在他们年纪还不大,希望能够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臻臻,这三个浑货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堂弟,你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真的出事,不是吗?”
裘臻臻看着这些明显态度软下来,甚至开始哀求她的长辈,心中虽然发出冷嗤,可是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请诸位叔叔婶婶放心,裘家会尽可能的保全三位堂弟,只是,被打的人是七皇子,他才是真正的苦主,万一到时候七皇子真的要治他们的重罪,你们可不能怪我们裘家不在这件事情上尽心。”
众人听见裘臻臻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连连点头道,“只要裘家说上几句好话,我们就感恩戴德了,不敢勉强臻臻你们,也会体谅裘府在这件事情上的处境。”
裘臻臻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自然是甚好,臻臻也要在这里感谢诸位叔叔婶婶的体恤,你们看,其实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便能处理好,可偏偏有人就是想要大闹一场,给每个人心里都添了不痛快之后,才能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我希望诸位叔叔婶婶能够通过这件事吸取到教训,以后回到家中,可要严格管束家中子弟,不要以为扯出裘府这张大旗,就能在京城里横着走,更不要以为哭喊耍赖,就可逃避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