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弓箭已经杀害蔺士城这边一大半的人,慕景沅抬手一挥,驻守在各个角落的弓箭手纷纷撤出,一群手执长枪长刀的羽林军朝蔺士城奔来。
然而慕景沅只想着欣赏这场由鲜血创造的戏剧,却没想到这场戏中的主人公们武功会如此卓绝。
尽管这些朝蔺士城与秦明月袭来的羽林军身着铠甲,可是他们还是在贴近蔺士城与秦明月的一瞬纷纷负了伤,不时有鲜血从他们的手臂和大腿渗出。
拿刀的被打倒了,还会有拿枪的上来,这些羽林军好似无穷无尽般永远都打不完。然而始终战斗着的蔺士城、秦明月以及依旧幸存着的几个军官却是无人可以替换的,就算他们武功再卓绝,身手再了得,终会有力竭的时候。
果然,半个时辰后,与蔺士城一道入宫的这数十人只剩下了蔺士城与秦明月,而他们面前已经躺了黑压压一片的死尸,全部都是不到二十岁的羽林士兵。
看着这一片残忍的景象,蔺士城突然不想再战了,如果他放弃抵抗,这些听命行事,离乡背井的羽林士兵是不是就能好好活下去?
只是他不甘心,他是军人,他早就将他的生命献给了战场,就算要死,他也该马革裹尸,命绝于沙场,而不是承受这莫须有的罪名冤死。
蔺士城瞧了瞧始终拼命抵抗的秦明月,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这位秦太傅,在他十五岁刚刚从军之时便已是镇国大将军,在朝在野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这样有着惊世才华的人更不应该命绝于此。
若不是为了救他,为了解除朔州之围,他也不会成为慕景沅所憎恶之人,更不会陷入今日这般绝命之地。
思忖之间,他只觉得胸腔一阵冰凉,低头看去,却是锐利的还滴着血的长刀生生穿过了他的胸腔,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将他的身体刺穿。
长刀抽出,他胸腔内的血液足足喷射十丈之远。他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那一个个朝他袭来的羽林军好似一座座漆黑的密闭的墙将他压得透不过气。他尝试着迈动脚步,然而移动的不是他的脚而是他的身体,只听一声闷响,沾满鲜血的青石台上又多了一个躺在上面的人。
他依旧睁着眼,死死望着孤军奋战的秦明月,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想不到秦太傅的武艺竟如此高强,只剩下一个人依旧能够拼死抗衡而不落下风。”慕景沅冷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你还是放弃吧,你也省省力,朕也省省人如何?”
原本慕景沅就只是说说而已,逞逞口舌之快,没想到秦明月竟真的收了手,还十分坦荡地将手中夺来的长刀扔到了地上。正当他震惊之时,秦明月的身上已经多出好几个被长刀砍伤,被长枪刺穿的伤口。
自从秦明月私自去了朔州,太后的心便一直悬着,听说他终于凯旋而归,她那颗悬了快半年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不过她接着就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她这儿子,执拗起来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认准的事,不管是对是错,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如今,她这儿子因为莫小琴的缘故性情大变,残忍暴虐,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偏偏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却是萧青羽和季北桓,这两个人却是没一个安了好心,长此以往,只怕慕景沅会招致杀身之祸。
正当她愁思忧虑之时,刚刚提拔到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冬雨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关雎宫。
“冬雨,哀家看你平日里做事老实本分,极懂分寸,怎的今日这般无礼?”
冬雨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两口气,语气之中却还是带着万分的焦急。
“皇上派了上千羽林军埋伏在彰华殿,准备置秦太傅与蔺将军于死地。听说已经开始动手了。”
“你说……什么?”
说话间,太后已经脸色惨白,那双白皙如少女般嫩滑的手颤抖得厉害,全凭着倚靠在梁柱上才不致当场跪倒在地。不过太后却只是震惊一瞬,很快她便平复心绪,拼命朝彰华殿跑去。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只有她在龟须逃婚那次才跑得如现在这般快,快得几乎都要将心脏甩出来。能不能来得及呢?能不能从慕景沅的手下救出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