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溶月哭得一行鼻涕两把热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眼看媚娘就要扑将上前来,柳溶月紧闭双眼,绝望惨呼:“羲和!救命啊!”
就在此时,柳溶月忽听门外热热闹闹,脚步声声,仿佛有人要强闯进来。
诗素高声阻拦,仿佛在给屋里通风报信儿:“少奶奶!少奶奶!您不能进!您不能进!大少爷午睡没起呢!少奶奶!公子爷衣衫不整,恐怕冲撞了您!您还是在后园逛逛,等她穿戴整齐再跟给您请安好了。嗨!王话痨,你倒是说句话儿啊,你跑什么啊?!”
来人却不搭理诗素,只是火急火燎地越走越近,最后“咣”地一声推开内室大门,似乎是来砸场子的!
柳溶月还没想明白过来,就见一团金光似地苏旭挟着“叮铃当啷”之声,龙旋风似地卷了进来:“柳……呃!啊!!!响晴白日!你俩干嘛呢?!”
跟脚冲进来的诗素,一见屋内情形,赶紧扭过头去!
小丫鬟想想应该对得住自己,立刻又把脑袋拧了过来,马虎改成双手捂脸,不过她这双手十指各个分开,指缝之大,令人发指!
强闯进来的苏旭与诗素分明看到:床铺之上,衣衫不整的柳溶月被钗横鬓乱的媚娘紧紧搂在怀里,而他们翻滚扭曲的榻上枕间,却明晃晃地插了一把锋利锐剪!
这是玩儿什么呢?!
柳溶月一见苏旭来了,立刻如见亲人!她“嘤嘤”哭着挣脱了媚娘束缚,万分委屈地转投苏旭的怀抱:“羲和!你可回来了!她非礼我……你……你要为我做主啊……”
对着这样柔情绰态、委屈吧啦的娇嗲大人,门口的苏旭和炕上的媚娘双双瞪大眼睛,然后齐齐抖落了通身上下的鸡皮疙瘩!
诗素嫌弃地看看小姐,转头看向苏旭痛心疾首:“就这你还不打她么?!”
苏旭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肩头抽泣的柳溶月,他扭头看向媚娘!
他就见这红妆艳裹的年轻妇人施施然从炕头儿上爬了下来,俏生生地站在当地。她冷眼瞧着自己,那神情是相当难惹!
媚娘慢悠悠地扣着上身淡粉短袄、勉强系一系下身浓紫罗裙,桃红主腰低低矮矮,露出胸前赛雪欺霜好段风光!她容颜并非十分出众,唯那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勾魂摄魄,更有雪白皮肤,血红唇色。她也不必如何拿妖做乔,戳在那里就是风月无边!
媚娘上上下下瞄着苏旭,就见这位奶奶头戴金冠、身着锦绣、各色首饰、光芒耀眼。难得这位夫人能披的都披着,可挂的都挂着!通身上下竟然全无留白之处!
媚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这么捯饬不累得慌吗?怪道能跟这位大人过日子,夫人体格子是真好!
俩人双双对视良久,各自心里都有计较。
媚娘心道:她是个扎手的点子!
苏旭心想:这是个难惹的茬子!
小心着!
小心着!
他俩正在两两对峙,苏旭忽听柳溶月又发一声嚎啕:“羲和!她……她是狐狸精!人家……人家不干净了!”
听了这话,别说苏旭跟媚娘同时嘴角哆嗦、双双五官抽搐,就是诗素都恨不得冲过去把丢人现眼的柳大人先臭揍一顿再说!
无奈苏旭是个明白人儿啊!做事有轻重缓急,做人有里外亲疏。现在大敌当前的是媚娘!柳溶月尽可缓办!
苗太太说得没错:等打发了眼中钉,再将汉子拷打不迟!
苏旭咬着后槽牙问媚娘:“这么说你就是那狐狸精么?”
媚娘都快气疯了:“除了陪着这龟孙儿喝了两杯小酒儿,歇了一会儿午觉,我这半天净陪着忘八端围着屋子绕圈儿了!大伙儿看看!我脑门子上的汗还没落下去呢!有我这么跑断肠子的狐狸精吗?我往多说混个驴拉磨!”
媚娘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就连苏旭那么能言善辩之人都一时为之同情!
太惨了!狐狸精也能所遇非人啊!
他扭头看向柳溶月:“她说的是真的?”
柳溶月特别委屈地吸溜着鼻子,她抱着苏旭的胳膊拉了长音儿:“羲和……她追我!她拽我!她还要搂我抱我!”柳溶月将头埋入苏旭颈间哭诉:“羲和!她欺负我!”
用力将柳溶月从自己身上撕吧下来,苏旭特别尴尬地看向媚娘,那意思:就这货也值您这么上赶着吗?
媚娘皱着眉头,对挺不像样儿的柳溶月端详了良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姑娘我前半辈子命苦,摸不上贞烈。如今既让王爷赏给了大人,我……我要不就嫁狗随狗了吧……”
媚娘此言一出,顿时听到苏旭和诗素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俩神情分明是说:您吃顶了啊?
其实媚娘也有媚娘的难处。
没到宛平之前,秦王是给了她恩典的:“此去苏府是你的福分。自然了,秦王府是你娘家,倘若受了委屈、有事儿没事儿的也可回来跟你主子柳氏念叨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