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南北两塬隐藏埋伏七千兵力已经足够,埋伏圈再扩大铺陈,兵力太多,各部彼此间隔又远,对于郑元规这个主帅的全局指挥调度是个很大的考验。
有的时候兵力不是越多就越好,兵力越多人心就越杂,各部配合作战或者全局指挥出了漏洞,极易引发全军大的溃败。
况且北塬地势陡峭,比南塬高出了一丈高,考虑神策军的战力和士气,郑元规还特意将北塬大部分交由了神策军设伏作战。
地势较低,战力更为艰难的南塬则交给了新军,郑元规这是一场豪赌,他信任自己的新军的战力,能够牢牢把守住南塬。
……
南塬西侧某处高坡上悄然立起了一杆红旗,红旗摇动着,待看到东侧数百步也出现了红旗摇动,这面红旗悄然隐匿了下去。
就这般每面红旗间隔数百大步,一杆又一杆竖立又按下,一杆杆传递着信号,终于红旗出现在了禁军埋伏圈的视线之内。
“将军!”一直观察外间的亲兵扭头对郑元规低声道:“来啦!”
郑元规霍然起身,他冲出土地庙猫步朝着前方几十步外一处高坡走去,这处高地是南塬地势最为突出一处,他不仅能俯瞰白马大道数里范围内的动态,也能清楚遍览整个南塬新军伏击圈各处的情况,方便纵览全局指挥。
“真的来了!”
郑元规兴奋得隐藏在高坡背后,在则是薛从渥,二人都悄悄探出头去看。
人未至,惨烈的呼喊声和哭泣声就远远能听到了,这是无数人喧哗一起制造的声音,声音之大在两塬之间久久回荡着,南北两侧塬地上的禁军们都能够清晰听到。
终于在远处一又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全军的视野之中,那是零星几个跑得快的神策军士卒,他们为了逃跑轻便,身上的甲胄头盔和武器都没了,甚至有人赤膊逃跑,紧接着看到了陆陆续续的士卒在奔逃。
在这些之后庞大的溃兵人潮拥挤出现,哗然大作的呼喊声清晰响彻在了耳边,大批的神策军勇胜都士卒们在奔逃,在他们人群中有不少的邠军骑兵在肆意追击砍杀着。
奔逃中不少神策军士卒被身后的玢军骑兵战马活活冲撞踩踏而死,死相凄惨无比。宛若猫捉老鼠一般,邠军骑兵们张狂大叫着,脸上狰狞残酷毕现,有的人追击到了前方之后又调拨马头回转冲杀,来来回回这般轻易收割着人的生命。
一场大败,真正的惨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勇胜都并不是真的诈败诱敌,他们毫无组织,就是一群被放养的羊群。
郑元规脸色无比铁青,他扭头看向薛从渥,目光中满是质疑愤怒,薛从渥脸皮一红,但兀自嘴硬辩驳着:“是郑大将军你钦点的勇胜都出战诱敌的,不关本军容的事。”
薛从渥说着话,心里已在滴血,他的勇胜都啊,他的家当啊,就这么轻易灰飞烟灭了。
郑元规不再理会埋怨薛从渥,而是他清楚看到了南塬各处阵地上不少的新军将士们开始骚动起来,亲眼目睹一场己方军队的一场大溃败,眼睁睁看着己方士卒被敌军肆意残杀着,自是对心理防线产生着剧烈的冲击。
郑元规狰狞着面孔,咬牙喝道:“把本将军的亲卫队全都派上前去,通令全军,敢喧哗者,四相顾看者,临阵逃脱者,不听军令擅自行动者,不问缘由阵前立斩。”
听着大将军言语中冰冷残酷之意,亲兵神色凛然,匆匆领命而去。
随着郑元规的亲兵探前,军令传出,些许骚乱的新军各阵顿时安静,残酷的军法时时刻刻记在新军将士每个人的脑海中。
只因为残酷的军法,他们入了新军后,亲眼目睹了好多人因为违背军法而被罚,严重者当着全军面被正法的也有。
新军将士们丝毫不怀疑军令下达后,在他们身后巡弋的亲卫队会随时随地拉出他们当中一人当即斩杀。
粗看下来,追击勇胜都的邠军皆是骑兵,也人数稀少,邠军骑兵身后大队步卒还未赶到。郑元规保持着足够的耐心,迟迟没有下达军令。
视线转回溃逃的勇胜都中,都将薛兴德也是混杂在人群之中,他的脸色惨白无比,在身边几个亲卫的保护极力躲过了邠兵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