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也是在厉兵秣马,伙同上书要求诛杀杜让能和郑元规。除去这二人,同州的王行约、王行实两兄弟和华州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也都接连上书,表达了他们对朝廷的特别关切。
这些在京师附近的藩镇们个个如狼似虎,好不容易逮到了中枢朝廷内乱的机会,有着王行瑜和李茂贞牵头,这些人都想着争取一些利益,狠狠从朝廷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好在天降大雪,暂时打消了王行瑜这些人陈兵备战,紧逼京师的念头,朝廷和这些藩镇这些时日都在打着嘴仗,一方上表辱骂朝廷重臣,疯狂蔑视威胁朝廷,朝廷也不甘示弱,接连降书斥责。
嘴仗的日子终究会过去,如果这件事朝廷不能让这些藩镇满意的话,最迟来年开春,一场兵戈免不了。以现在朝廷的能力对付藩兵,战火毫无意外要烧在京畿地区,百姓们又遭劫难。
王谷子几人互相聊着,心情越发沉重,他们并不担心打仗,而是担心打不赢。他们作为天子的亲兵,最担心的就是天子安全,一旦藩兵围逼京城,天子的安危怎么保?
重新收拾了下心情,王谷子仔细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包裹,里面有他此番平叛立功的赏钱,还有一领厚实暖和的大衣。
自入冬之后,他们每人都领冬装两套,冬装针线紧密,做工优良,衣服质地是上等的,这是王谷子平日里都穿不到的好冬装。考虑到家中父母兄弟姊妹,王谷子决定将这领冬装带回家给家里人穿。
王谷子是雍州蓝田人,隶属于京畿地区,距离长安城外的昌化里大营不到七十里地。这距离不算太远,照王谷子一天脚力清早出发到了晚间就能到家。
可现在路面上仍旧有积雪,王谷子到了第二天午时才到了家。他的家乡是蓝天双庙村,这里有户三百口,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了。
王谷子刚进村口就吃了一惊,村里的里正和父老连同他的家人们都在等候着他,这着实让王谷子受宠若惊。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父母亲就站在了里正身后还有他的二弟和呦妹,一家人关切激动看着他。
王谷子赶步上前,直接跪在了雪地里哽咽道:“达,娘,额回来咧!”
王父一把将王谷子扶起,王母也是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随后在王谷子身上四处打量摸索着,生怕他掉下一块肉来。
这时里正和父老也走了上前,里正面带笑容道:“王哥儿回来啦,哎呦呦,自从当上了圣人亲兵之后,瞅瞅这精神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父老也是一旁应和着,王谷子听着也是勉强扯起了笑容应答谦虚着。听到里正和父老如此夸耀自家的儿子,王谷子一家人乐呵呵笑着,脸上越发光彩,就连王父因为农活一直佝偻着的脊背也挺直了许多。
在村口看热闹的村民也有很多,他们都是好奇羡慕看着王谷子,自从王谷子应募当兵后,不久后传来了消息,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当上了天子的亲兵,还在一个月平定阉宦叛乱中立下了战功。
村民们嫉妒的眼都发红了,王家这么穷,这么老实的一家子,居然靠着王谷子彻底翻了身了。
村民中也有不少同村的大半小子们,他们也是好奇看着王谷子,眼里发着光亮,王谷子的事迹传遍了村里,其人就成为了村里青少年们的英雄,不少人心里萌发着要当兵的想法。
被村里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回到了家里,那里正在家里待了许久,言语里满是热切和巴结,这让王谷子心里越发的鄙夷和烦躁。
待到里正走后王谷子向家里人询问道:“达,这乃求的里正怎么这般好说话,额走后他还刁难咱们家么?”
王父笑道:“谷子放宽了心,自你当上圣人亲兵后,那里正就再也没有找到咱家的麻烦,再说了今年的秋税咱家早已交了,里正想找麻烦也没有由头。”
“那就好。”王谷子放宽了心,自打他记事起,最为害怕的就是这里正上门催缴赋税,里正那张刻薄催命的嘴脸实在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王谷子又问起了家中其他税目杂税的事,王父欣慰看着自家大郎,言明家中除了两税要上缴后,其他的税目都不用缴。
原先王家除了要上缴每年两次的两税税钱外,还要缴纳青苗税、除陌税、屋间架税、地头税林林总总杂税十几种。
现今的天景虽好但是架不住兵祸连天,盗匪横生,村民们上缴了两税后生活本就困苦,勉强吃饱饭,现在这些杂税一来,就是要催人性命不给人活路。
王父感慨道:“这还是多亏了我家大郎,自你当上兵后,官府就免除了咱家的一切杂税,每年只交两税。”
王谷子听着心中甭提多满足自豪了,因为他当兵的身份家里能吃饱肚子了,更别提他的粮饷丰厚,能够添补家里,他们王家自此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谈起这些杂税,王父就止不住话头,对这些苛捐杂税止不住的切齿之恨,简直是吸人骨髓。
“朝廷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向额们这些京畿百姓们收取杂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