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正高举着长枪,将手中的头颅甩了甩,谄媚道:“将军,刘继晟已经被我等斩杀,还请将军饶恕我等叛乱罪过。”
孙德昭驱马奔到面前,一把就将枪头上的头颅揪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下,果真是刘继晟的头颅。
低头再看马前跪着的那队正谄媚讨好的笑容,孙德昭神色瞬间变得狠戾,挺槊瞬间刺进了那队正的胸膛,口中还呼叫着:“这些叛军降而复叛,左右随某杀尽了他们。”
“遵命!”
身后的盐州军骑兵持着武器围拢而上,将这数十叛军眨眼间斩杀当场。
“一群降兵还敢与他孙德昭分润功劳?配吗?”
而久久被围困的另一方刘景宣部也已经熬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得不说登封都确实是刘景宣一手调教的精锐部队。
到了如此绝境的地步,依旧有百余名的亲兵不肯投降,苦苦抵抗着。
主攻指挥的捧日都将李筠的耐心早已经磨尽,他亲自披挂上阵,手持着几十斤重的长柄大斧。他将盔边的顿项放了下来,整个兜鍪将头颅包裹住止露出头面。
“”将军稍待,末将上前凿阵。
李筠一把推开上前请战的将领,整了整了身上的甲胄,只听见甲叶铮铮作响,他恨声道:“若非我等战力不锐,何至于拖延时间如此之久,以致天子一度陷入危难。”
“哪怕现在胜利唾手可得,也得我等流血拼命,全都上下自我以内必须人人当先,不可后退一步。”
“儿郎们,随某杀哇!”
说罢李筠奋勇当先冲了上去,在他的身后同样是持长柄重斧的甲兵数十人,这些都是李筠的家生子。捧日都全都上下将士全都大声喊杀着,他们四面八方向叛军围拢冲杀了过来。
李筠恶虎扑羊般冲进了叛军人丛之中,他双臂有力,使着长斧虎虎生风,一连砍杀了数人。仗着自家都将的威风,身后的亲兵也都大发神威,靠着这数十名长斧甲士,居然硬生生将叛军的龟壳阵形凿开了。
正搏杀之间,一杆长枪鬼魅般指刺到李筠的面门,李筠急忙躲头闪避,长枪闪着寒芒从他的脸庞掠过,带下一块血肉下来。
脸庞火辣辣的疼痛,李筠大怒定睛看去,来人居然是登封都将张怀,张怀看他一击不成就急忙撤步后退。李筠如何肯放,他疯魔般不管不顾,迎着叛军数杆刀枪硬是向前抢了两步。
呼呼风声闪过,长斧直接劈砍在了张怀的后脖颈处,顿项甲片翻飞而出,鲜血滋滋而出,张怀双手死死抓着斧头惨叫着。
李筠紧握着斧柄用力转动,随后拔出,鲜血喷洒而出,只见张怀扑腾倒地呼呼喘着气,已经没了生气。
被众兵包围保护着的观容军使刘景宣双目通红呆滞,身体剧烈颤动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横刀,这是张怀临去前留给他的,意思很明确。
刘景宣嘴唇嗡动着,干涩的喉咙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持着横刀的手臂久久抬不起来,生死是大事,在死亡面前他从来没有准备好,缺乏着足够的勇气。
突然间喊杀声在他的耳边炸开,阵被破了,最后的抵抗没了。
噗通一声刘景宣脚跟一软就瘫软在地上,横刀跌落在地,他最后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我……我投降……”看着凶神恶煞冲杀到面前的禁兵,刘景宣高举着双手,颤着哭腔喊着。
……
西起紫宸门,东至左银台门,整个大明宫内廷在这一天遭受了兵乱浩劫。
宫道上层层叠叠都是尸体,寒风瑟瑟,却吹不散刺鼻难闻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实在让人作呕,满地都是残破的盔甲和旗号,残肢碎肉,地上湿滑不可站立。
未死者还在痛苦呻吟,战场上到处都是打扫战场的兵士,他们收拢着甲胄兵器,救助着伤者,收编捆绑着俘虏。
这便是皇帝李晔登下望仙台看见的景象,残酷,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