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出去,显然也不是个事儿,非豪门待客之道。
作为陈仓侯府马氏的当家夫人,丑婆婆总得见儿媳妇儿不是?
思来想去,这女人脑子一闪电,冲进厨房洗了一盘子新鲜瓜果,端在手上,风摆杨柳一般地走了出去,临出屋门前,还专门将各种笑容表情都模拟了两遍,自认毫无瑕疵,足以展现侯爷夫人的尊贵与矜持,又有足够的长辈儿爱意彰显,这才施施然出得门来。
几个女子连忙弯腰行礼,然后,就一窝蜂地涌上来,风卷残云一
般,你一块我一块,你一个我两个,你一把我一捧,老侯爷不用说了,手里被硬生生地塞了好几样,两位姐夫也都被塞了两样,哭笑不得的,唯有侯爷夫人两手空空。
最尴尬的,几个女子将侯爷夫人簇拥在中间,这个脸上抹一把,夸婶娘肌肤嫩滑欺雪赛霜好颜色,那个在下巴上捏一把,夸姨娘下巴尖尖锥子脸这世上妩媚无双,还有在腰上掐一把夸婶娘杨柳细腰锦缎裹,是个男人都不放过的娇媚娘……
女人心里得意非凡,但架不住身上这里一把那里一掐,没几下,便浑身刺挠得歪一下扭一下躲一下,没了正形。
紧接着,头上的金钗,耳朵上的珍珠吊坠,脖子上的南珠串子,手腕上的玉石镯子,便纷纷被强行撸了下来,几人相互把玩一阵,纷纷还了回来,杂乱堆放在石桌子上,不成了样子。
女人裙钗散乱,发髻零落,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哪里还有一点点侯爷夫人的尊贵模样!
羞恼交加,便要发作,但左看看,右瞅瞅,眼前这几位爷,她是真的惹不起。那腰间的佩刀晃来晃去的,看着就让人心寒。
再看向自己家爷们儿的眼神,便已经入骨三分了,恨不得用眼神将这三个狗东西当场肢解了,才解气!
马家两个儿子只顾着乐呵,哪里知道老娘心里将他马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许多遍。
马岱却视而不见,他要的就是这些童真无邪,要的就是孩子们的无所顾忌。
“年轻,多好啊!”
魏氏的几位大爷,其实一点也不傻,人家这是给自家两位未过门儿的姐姐镇场子来了——你这婆娘识相的,早点将权力交出去;不识相的,哼哼,说不定哪天就让你床上躺几天,还满腹的心酸说不出口……
马岱乐见其成。
倒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女人,但自己家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将一个堂堂的侯府治理成这个屁样子,马氏哪里还有一点希望!
瞧瞧人家魏氏,同样是女人持家,却将一个南郑侯府治理得蒸蒸日上。蜀汉政治圈里,自有人家魏氏侯府的一席之地。
而自己马家,却差点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还好,终究算是熬过来了。
魏延这挨千刀的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整天不落家的,却娶了一个好婆娘,生了几个好千金!看看,人家魏氏都发达成什么样!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这马氏侯府,不如让魏氏来掌权算了,既然你这婆娘不行,你就要有主动下岗的觉悟,别占着茅坑不那啥,你叫人家怎么那啥……
吃也吃了,乐也乐了,揩油的也揩油了,撒泼的也撒泼了,马岱便问候了一下几位爷的母亲李氏好,又问问了南中的事情。
其实南中的事情,马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但还就是喜欢听。晚辈儿都是好儿郎啊,马岱只恨自己儿子不在其中。
但好在其中的这三位爷也不是旁人,是自己儿子的姨妹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然是与有荣焉。
然后,就谈到沈腾。
一提到沈腾,几位小爷就恼火得不行——几个月过去了,这小崽子一点音信也没有,真不够哥们儿义气!
然后,连带着将小包子蝗虫二球都给骂上了,不外乎将小包子烤了吃,将蝗虫烧了下酒,将二球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云云,也没有什么新意。
最后,老爷子假装头疼,龇牙咧嘴地,讲出了自己棘手的事情——城门口争斗。
马岱不是没有办法,作为中军护军将军,陈仓侯,镇北将军,这点事情都做不了,那岂非太小瞧了马岱。
问题是,他需要的是“更好的办法”。
马岱缺少的是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不激发各方面矛盾的办法。说到底,就是又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
他可不想再给自己家族拉仇恨。
谁知道魏氏的几位爷一听就乐了。
“就这?马叔叔您这也牙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