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成年人,且都在宦海沉浮多少年,有什么不理解的呢?
皇帝刘禅这些年容易吗——不容易!
自小在颠沛流离中长大,好不容易活到成了太子,先帝去后,诸葛丞相却又成了他的另外一个“爹”,相父嘛。
诸葛亮时代,与其说刘禅是皇帝,不如说刘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儿皇帝”,无怪乎李邈在诸葛亮的葬礼上公开宣称“诸葛亮类曹操,权臣也,该当早死……”
现在,好不容易地,皇帝陛下亲政了,过一把老大的瘾,有错吗?有错吗?
只要陛下赌赢了就好。
迫切希望刘禅能真正“赢一次”的心情,让二人许久以来都难以淡定面对这一切。
其实,即便陛下赌输了,他们也有预案。只不过,亡羊补牢,哪里有一蹴而就来得更加令人激动!
二人匆匆整理一下仪容,互相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各自手拿一个卷宗,便急急地向宫里走去。他们知道,马上就会有黄门郎前来宣旨,皇帝陛下请他们入宫议事。
果然,还没走几步,迎面就碰着急匆匆赶来的黄门郎。就连黄门郎的脸上都透着喜庆。
本来宫中是有侍中郭攸之的,但郭攸之不久前生了重病,一直没有来上班。又因为时间太早的原因,其他人如董允等,也都不在。宫中本来还该有中常侍的,但因为汉末的中常侍们把名声彻底搞坏了,所以,蜀汉帝国的宫中,就一直没有设置中常侍这个高级太监的位置。
所以,时常呆在皇帝身边的,便是黄门郎了。
二人来到宫中的时候,他们发现,皇帝刘禅在宫中走来走去,貌似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没一会儿,马岱也匆匆来了。
当马岱得知南中大捷后,“扑通”一声跪在当场,两眼含泪,“嗷呜——”一嗓子,趴在地上,以头抢地,呜咽良久,却连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刘禅自然知道近期马岱遭遇到了多大的委屈,并且还都是不能言说的委屈。而且,其中有很多委屈,都还是皇帝刘禅给予的呢。所以,刘禅看向马岱的眼神,自然带着许多的赏识和关爱来,甚至还有些许的怜悯。
而这一幕,放在蒋琬和费祎的眼中,就显得颇有些莫名其妙。
“又来啦!这马守信最近真的是戏精上头得过了些,总是在陛下面前刻意表现自己的演技,干嘛呢您呐?再说了,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马守信抢什么镜啊,搞得你像是主角似的。”
蒋琬和费祎腹诽马岱不止,所以,看向马岱的眼神就透露出不善来。
这厮也就是占了不在自己的主场光,否则,以费祎的脾气,真敢上去给那王八蛋一个二踢脚!
他们现在希望陛下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看马岱撅着一个硕大的屁股跪在那里表忠心流眼泪,搞得好像别人都不会表演似的。
费祎实在难忍,便假装上去安慰马岱,却趁着刘禅不注意,借着搀扶马岱的当口,在马岱肋下上狠狠掐了一把,还故作语气诚恳地说:“陈仓侯,请起吧,陛下有话说呢。”
马岱尴尬地一笑,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也语气诚恳地轻声对费祎说了一句:“狗日的费文伟!”
站起来,将半边屁股放在凳子上。
马岱是真的已经委屈到了极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呐喊:“我马氏招谁惹谁啦,现在蜀汉,几乎成了货真价实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什么?为什么……”
当初好好的一个斩杀国贼魏延的大功臣,不仅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反而将里里外外几乎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喜欢魏延的,将马岱视为杨仪的死党,认为是他和杨仪合谋,逼反并诛杀了魏延。
益州帮又因为马岱对魏氏侯府的拼死保护而将他恨之入骨。
那些子弟被牵扯进南中乱局中的豪族们,更因为皇帝陛下态度暧昧,以为自己家族将要遭遇清算而恨死了马岱,就因为这厮的看守不力,放走了魏氏子,导致南中如此局面,将自己族群给拔出萝卜带出泥,进而损害了诸多大家族的利益而恨他不死。
唯一的受益人却是魏氏侯府里面的人,但人家魏氏满门上下,却将马岱看做杀死人家侯爷的罪魁祸首,虽然现在侯爷夫人李氏态度尚好,但除了这个明事理的人外,其余人看见马岱眼珠子都是血红血红的,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自己家里的婆娘则已经将马岱视若死人一个,明确给他说了:“你这侯爷估摸着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放心,自己会带着娃娃好好过活,不会改嫁的,一路走好,不送。”
“老子到底做错了什么!”马岱总是不由得问自己,他甚至一度怀疑当初私放了那挨千刀的魏延是一个错误!
“南中关老子屁事!”现在,局面搞成如此模样,马岱不仅仅对魏延,甚至对自己,都已经失望透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