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被当场诛杀。
皇帝没有丝毫犹豫。
更诡异地,是整个益州土著们,竟然无一人公开站出来为李邈求情喊冤。
其实,人家益州人要的就是刘禅的态度。
毫不客气地当场诛杀李邈——这态度还不够明确么?
有了这个,就够了……
第二天,丞相灵柩起灵前往汉中。
皇帝刘禅没有再露面,却有皇后娘娘专程派人来,强行将诸葛瞻接进宫中。
一开始,黄月英是严词拒绝的,但宫里的人说了,皇后娘娘有交代,哪怕这孩子去玩几天就回来,也行。
反正,今天是必须去!
这就有意思了。
第三天,正式上朝,皇帝刘禅没有给臣子们任何上奏的时间和机会,直接宣布皇帝旨意——
蒋琬领尚书令一职,加领益州刺史,总督所有六部政务。
费祎任兵部尚书,负责军政事宜。
调谯周转任典学从事,为益州学者之首。
左将军、高阳乡侯吴懿,任汉中都督,升车骑将军、领雍州刺史、假节,进封济阳侯。
姜维任右监军辅汉将军,进封为平襄侯。
董允升侍中,领虎资中郎将,统率宫中护卫。
王平升后典军、安汉将军,任汉中太守。
杨仪拜中军师,归属兵部调用。
……
——蜀汉的后诸葛亮时代即刘禅时代,正式来临。
杨府。
杨仪的书房内,早已是狼藉一片,墙上的字画,也都被他扯了下来,丢在脚下,早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了。
其中,有些字,还是诸葛亮亲笔题写赠送给他的。
当初,这些字,可是一直被他视作珍宝的。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杨仪披头散发,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愤懑得想要大嚎大叫,想要将这墙壁一拳打出一个窟窿才好。
杨仪家里人口不多,和夫人诞有一子名剑,字伯雄,一女名露蝉。
儿子杨健一直在军中效力,没有回来。身边除了老妻小女,便是一个跟随了几乎一辈子的老家人杨安,是从老家带来的亲属。
府上的奴仆,很少。
杨仪的书房,除了老夫人,和老杨安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靠近。
毕竟杨仪的工作,与军队要务息息相关。
这时候,杨安没有进来,就站在门外不远处,默默地听着老爷在书房里发脾气,摔东西,却是不住地皱眉头。
他很想将前几日老爷带回来的那个赵正找来,帮忙开解开解老爷,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杨仪也很想找到赵正。
那天晚上,赵正给他做了卜筮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早早去上朝,谁知道等自己回来,赵正已经不见踪影,他当时就感觉不妙。
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实在太多,也就没有顾得上这件事情,
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才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被这王八蛋赵正给骗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晚上做卜筮时,赵正这王八蛋磨磨唧唧的,不肯多说什么!”
“还有蒋公琰,凭什么!我杨仪哪点比他差了?老子在前线卧冰啃雪之时,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丞相府里烤火!他在烤火听曲儿!”
杨仪想到蒋琬就一肚子火,还有费文伟,董休昭,李福……都特么地不是东西!
老子在前线卖苦力,他们倒好,在后方预先将所有权力瓜分得干干净净,就留了个中军师将军的虚衔给老子!
“我去你麻蛋的中军师!”
杨仪抬起一脚猛地向桌子蹬过去,却没有蹬准方向,蹬空了,只擦了个桌子腿的皮,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前倾过去,腰部刚好撞在桌沿的角上,顿时,一股巨大的痛楚感觉就涌上来,杨仪不由得大叫了一声“哎吆——”
老管家杨安听见状况不对,赶紧进来打探究竟,却发现老爷蹲在地上,疼得额头上满是汗水,吓得连忙要出去叫人来。
杨仪却叫住了他,道:“不要叫人,我忍忍就好,忍忍就好!”
杨安连忙去拿了细麻布巾,帮老爷擦拭额头的汗水,口里直说:“老爷,您何必置一时之气?退一步海阔天空,老爷不是经常教育老奴的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忍忍,就过去了。”
杨仪却一巴掌将杨安的手打开,恨声道:“你懂得什么!你家老爷我都被人家骑到脖子上拉屎拉尿啦!还想忍,怎么忍?你告诉我,怎么忍!”
杨安看老爷已经愿意开口说话了,就故意找些话头来说:“丞相生前,对老爷可是厚爱有加的,丞相刚刚去世,自然会有一番折腾,也是常理。老爷您迟早要被重用的,何必争这一时,以小的看呐,现在上去的,未必就是风光好事情。”
老管家说的话,句句在理。
本就是常理嘛。
但杨仪为人一向狭隘,难以容人,更听不进别人的劝解,何况是自己家里的下人。
再加上赵正事件,让杨仪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和恨意。
“没有人值得他信任!”
“都特么地是骗子!”
“蒋琬……费祎……董允……李福……姜维……吴懿……有一个算一个,均是如此。一个个面目可憎得厉害,都是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的坏蛋,什么东西!”
杨安惴惴不安地劝解:“老爷,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最好的争。老爷不是经常这样教导少爷的么?”
杨仪恨恨地说道:“你懂什么!现在不争,以后,谁给你机会!老爷我受丞相托孤之重,带了数万大军安然回还——这份功劳,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杨安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安慰他道:“老爷,小的认为,您还是多与尚书令等大人走动走动为好,切莫生分了。”
不提蒋琬等人还好,一提到蒋琬费祎等人,杨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站起身来,重又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腿,这一次,踢得很准,“哐” 地一声,吓得杨安差点没跪下去。
杨仪道:“蒋公琰,哼!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否则,哼——”
杨安一缩脖子,道:“是,老爷!”
“杨安,你明日便去兵部那里给老爷我告一个长假,就说老爷我心口疼,堵得慌,需要静养些许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