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蜀汉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看起来孔武有力傻里傻气的赳赳武夫,好不好!
该不会是这个病恹恹的老家伙吧。
瞧瞧,他那咳嗽的样子,气都要喘不过了,随时就要断气的样子……
魏延继续逼逼叨:“在我蜀汉,有这样一个传奇英雄,凭一己之力,赶走锦江贼,组建船帮,并在夷陵之战中,独自一人驾小舟焚毁孙吴水军旗舰,杀死敌酋甘宁,抢回傅彤将军人头,在大江之上,燃烧自己,阻止孙吴水军不得寸进!这个英雄,你们知道是谁吗?”
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包子大叫一声:“为人不不不识龙王爷,便称英雄又如何!谁不知道江州龙龙龙五爷啊!”
还有人嚷嚷道:“可惜五爷他老人家轻易不露面,使得我等后生小子难得一睹尊严,甚憾!”
更有人大叫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要是有机会见到龙爷,我给他老人家磕一百个响头!不,一千个!”
“对,磕破脑袋,磕死在龙爷面前,俺也愿意!”
那边,龙五早已经憋得够呛,若不是强撑着,眼泪早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在这一刻,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所有付出的一切,值了!
他本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国家,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但是,夷陵之战后,船帮如同一艘即将沉沦的破旧老船,大窟窿小眼的,而国家也一样,如同一条更大的破船,哪里有能力修补船帮这条破船?
龙五自己也身受重伤,病躯久久不能复原,却依然努力支撑着,希望能将船帮剩下的老弱妇孺带起来,给大家一个活路。
多少个夜晚,他都一个人坐在长江边上,看着江面上的点点星光发呆——那是船帮妇孺们在祭奠亡灵点燃的水灯。
多少次,他都默默问自己:“龙五啊龙五,你真的不后悔么?”
多少次他都泪流满面地回答自己,“不,我不后悔!”
但现实的生活问题,却必须解决。
多少次他都想放弃,反正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即便他选择放弃,流浪江湖,他相信,自己也能无愧于心。
但是,每次,到最后,他都会扪心自问,“龙五啊龙五,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你真的能够原谅你自己吗?”
多少次,他都骂自己:“龙五,你特喵的就是个懦夫!你不是个男人!”
而今天,在这小小的营帐中,在这群蜀汉帝国最高贵的二代子三代子们的面前,他发现,船帮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都是应该的!都是无悔的!
魏延看到龙五的激动,自己也是感慨到不行,在他内心深处,龙五,何尝不是魏延?何尝不是关羽,何尝不是张飞,何尝不是赵子龙,何尝不是黄汉升,何尝不是张南冯习傅彤……
甚至,又何尝不是先帝刘备!
先帝执意东征,从战略上看,多少人不支持!但从私人情感上,中国历史几千年,还有没有第二个这样的皇帝?将部下私人感情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
自己有幸遇到这样的皇帝,把所有都奉献出去,有什么不应该吗?
值了!
他强忍住泪水,走过去,拉住龙五,拉住他的手,回头对众人说道:“这,就是咱们蜀汉的龙爷!”
营帐中顿时一阵哗然,然后,以包子为首的所有人,哗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抢着给龙五磕起头来,甚至有人激动得大哭起来。更有人跪爬着上前,一把抱住龙五的双腿,嚎啕大哭……
这些人中,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亲人战陨在夷陵道上。
夷陵之战,恍若是一记闷棍,狠狠敲打在刚刚起步时欣欣向荣的蜀汉帝国头上,顿时就将这个心气高傲的帝国打得眼前一黑,打得断了胳膊断了腿断了脊骨。
但是,龙五,却从熊熊烈火的战场中站了出来,成为一个传奇。
其形象,更成为蜀汉帝国坚韧不屈的精神象征。
甚至可以说,在民间,在军队中,龙五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图腾。
但凡想到龙五,大家的心气儿就不会散去,对于蜀汉,就不会失去希望。
如果说,蜀汉帝国的精神图腾,随着第一代的刘备身上转移到了第二代的诸葛亮身上的话,则在民间,在军队里,还不如说是从刘备身上,转移到了龙五爷的身上!
只不过,这龙五爷自从夷陵之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一个国家,毕竟不可能将一个民间义士捧得过高。
毕竟,这还是皇权大于一切的时代。
所以,官方对于龙五,却并没有时常挂在嘴巴上。但在每个人的心底里,龙五的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这,也是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船帮还能活着的最主要的根本原因。
众人又是激动,又是伤感。
一时之间,营帐内又是哭又是喊又是笑又是跳的,热闹得一批。
龙五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二当家的武痴林也抱着一个年轻人,哭得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老魏本是性子强硬之人,这时候也触动了内心最柔弱的部分,泪水涟涟的,还有鼻涕,一副杂乱的大胡子上湿漉漉的,也分布清楚都是些什么了。
那个紧紧抱住龙五双腿嚎啕大哭,又磕头不已的青年,可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夷陵之战中孤军断后助先帝逃亡的傅彤将军的儿子傅佥。
当时,先主退军,傅彤独自断后拒敌,2000白毦军几乎死绝,仅余30几人尚在死战不休,吴将语肜令其降,肜骂曰:"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
龙五闯阵而来,欲带将军逃亡,将军却道一句:“请将我头带回!”
至死犹然骂吴狗,傅彤不愧汉将军——说的就是傅彤。
沈腾不仅仅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就是这个眼前痛哭不已的傅佥,也将成长为蜀汉后期名将,长于谋略,并颇有胆勇,深受大将军姜维的喜爱。
后,魏军进攻汉中,蜀汉败亡之际,傅佥防守阳安关。
其副将蒋舒曾是蜀汉的武兴督,后来被蜀汉朝廷解除职务,因此怀恨在心,打算投降。于是,蒋舒欺骗傅佥说:"现在魏军到达,不出击反而闭城自守,不是好的办法。"
傅佥答道:"我们奉命保住关城,只要守住关城就是功劳,今违反命令出战,如果丧师军败,辜负国家,徒然死而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