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道原舍人书二
某启:辱手笔,感慰。又复冬至,投老触绪多感,但日有东归之思尔!上聪明日隮,然流俗险肤,未有已时,亦安能久自困苦于此?北山松柏,闻修雅说,已极茂长。一两日令俞逊往北山,因欲渐治垣屋矣。于道原欲略布所怀。
二
某启:久不作书,然思一相见,极饥渴也。近因歙州叶户曹至此,论及《说文》,因更思索鸟兽草木之名,颇为解释。因悟孔子使人多识,乃学者最后事也。续当录寄。
道原何以淹留如此?若道原有除,吾甥当能一过江相见。诸欲面晤,何可胜言!此时四姐亦当可以一来相见矣。未闲,自爱!
答黎检正书侁
某启:前得所示,熟读。盖自秦、汉以来,所谓能文者,不过如此。窃以为士之所尚者志,志之所贵者道。不苟合乎圣人,则皆不足以为道。唯天下之英材,为可以与此。故欲以所闻告左右,而尝为尊叔父道之。足下闻之,而遂自悔。以足下如此之才,而复之不远又能如此,此何所不至!如某者衰久矣,徒知思而已,尚何能有所补助乎?辱书愧叹,以不即见为恨。飨寒,自爱!
与丁元珍书
某顿首。过广曾欲作书,遣人奉诇动止,以有故亟归,是以虽作书而不果遣。辱教,承知屡赐问,然不得也。亦尝附状,何为皆不至乎?曹振佳士,已为发令状。如此人虽微元珍之教,固不敢失,况重以元珍之见喻乎!前书已报左右,恐不到,故复以闻。求郡固且止,甚荷见教。然某之所请,不为无辞。若执政不察,直以为罪,则某何敢解免?如欲尽其辞,而然后加之罪,则某事固有本末,非今日苟然欲避烦劳而求佚也。
古者一道德以同俗,故士有揆古人之所为以自守,则人无异论。今家异道,人殊德,士之欲自守者,又牵于末俗之势,不得事事如古,则人之异论,可悉弭乎?要当择其近于礼义而无大谴者取之耳。不审足下终将何以为仆谋哉?
秋冷,自爱重之。望冬间复到广州,冀或一邀从者,为境上之会,不审可求檄来否耳。不宣。
上杜学士言开河书
十月十日,谨再拜奉书运使学士阁下:某愚不更事物之变,备官节下,以身得察于左右,事可施设,不敢因循苟简,以孤大君子推引之意,亦其职宜也,鄞之地邑,跨负江海,水有所去,故人无水忧。而深山长谷之水,四面而出,沟渠浍川,十百相通。长老言钱氏时置营田吏卒,岁浚治之,人无旱忧,恃以丰足。营田之废,六七十年,吏者因循,而民力不能自并,向之渠川,稍稍浅塞,山谷之水,转以入海而无所潴。幸而雨泽时至,田犹不足于水,方夏历旬不雨,则众川之涸,可立而须。故今之邑民最独畏旱,而旱辄连年。是皆人力不至,而非岁之咎也。
某为县于此,幸岁大穰,以为宜乘人之有余,及其暇时,大浚治川渠,使有所潴,可以无不足水之患。而无老壮稚少,亦皆惩旱之数,而幸今之有余力,闻之翕然,皆劝趋之,无敢爱力。夫小人可与乐成,难与虑始,诚有大利,犹将强之,况其所愿欲哉!窃以为此亦执事之所欲闻也。伏惟执事聪明辨智,天下之事,悉已讲而明之矣,而又导利去害,汲汲若不足。夫此最长民之吏当致意者,故辄具以闻州。州既具以闻执事矣,顾其厝事之详,尚不得彻,辄复条件以闻。唯执事少留聪明,有所未安,教而勿诛,幸甚。
与马运判书
运判阁下:比奉书,即蒙宠答,以感以怍,且承访以所闻,何阁下逮下之周也!
尝以谓方今之所以穷空,不独费出之无节,又失所以生财之道故也。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盖为家者,不为其子生财,有父之严而子富焉,则何求而不得?今阖门而与其子市,而门之外莫入焉,虽尽得子之财,犹不富也。盖近世之言利虽善矣,皆有国者资天下之术耳,直相市于门之内而已,此其所以困与?在阁下之明,宜已尽知,当患不得为耳。不得为,则尚何赖于不肖者之言耶?
今岁东南饥馑如此,汴水又绝,其经画固劳心。私窃度之,京师兵食宜窘,薪蒭百谷之价亦必踊,以谓宜料畿兵之驽怯者就食诸郡,可以舒漕挽之急。古人论天下之兵,以为犹人之血脉,不及则枯,聚则疽,分使就食,亦血脉流通之势也。傥可上闻行之否?
答王伯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