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川随李玉棠来到医馆。
她对着方子仔细地抓了药,用油纸包好递给虞兰川,又将用量及煎法细细交代好,这才住了嘴。
虞兰川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笑道:“我已牢牢记下了。”
李玉棠有些耳热,又担心被瞧出异常来,便退后几步:“大人快回去吧,老夫人还在府中等着这药呢。”
“我这便走了。”思及诊金又未曾付,他先是一讪,随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今夜劳烦小娘子良多,这诊金与药钱便莫要推却了。”
李玉棠看着他这番举动,倒是笑起来:“大人不必如此,说来我还须先谢过您的信任,愿意请我前去替老夫人诊病。女子行医艰难,我也曾受过冷眼,但那些奚落我不放在心上,您全然的信任却难得。”
她上前将那锭银子又递还给虞兰川:“您今夜的举动于我而言,重逾千金,足以支撑我回金陵,将家中医馆继续开下去了。”
虞兰川并未接她手中的银两,闻言眉心稍稍拧紧:“你要回金陵去?”
“嗯,家中母亲尚在,我怎能不在旁尽孝?”李玉棠见他不接,便大着胆子执起他的手,将银子放在他掌心之中。
一触即分,但指尖却如同烧着了一般,她垂落衣袖以作掩藏。
“何时启程?”
“就明日了。”
虞兰川闻言,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异样的情绪,但直到他登上了马车,也未能想明白其中之意。
李玉棠看着那架马车载着他离去,心下突然轻松起来,好歹也算道过了别。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明明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第二日却未能安然离开。
天不亮之时,医馆门口便已吵嚷起来。
李玉棠昨夜歇得晚,被吵醒之时天色又尚早,她只觉浑身都无甚力气。
披衣来到前堂,又听得外头几道粗声粗气的声音正骂骂咧咧,心下顿时一紧。
“这家乃是黑心医馆,我娘子面上起疹子,里头一个女大夫给开了药膏,可用了两日,半分用处也无不说,反而更为严重了!”
他似乎做了些什么事,之后便有女子哀哀的哭泣之声传来,一旁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李玉棠心跳如擂鼓,她一下便想起两日前来寻她诊治的那名女子。
不过是因饮食不当而起的寻常风疹,这样小的病症,她又怎会开错药?
这一问题便是到了衙门处,她也未能想明白,可她又分明瞧见身旁与她一道跪着的女子,面上红疹确实更严重了些。
掌柜的及那老大夫还在外头为她与周遭百姓据理力争。
知府姗姗来迟,见堂下跪着的几人,眉心隐隐一皱:“堂中跪着何人,又是为何事而来?”
李玉棠还未开口,那男子便抢白道:“大人,草民名叫张二牛,今日来便是要状告这位黑心的女大夫医术平庸不说,还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