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宣絮叨许久,终至词穷,转身见鬼使已在身后不远处,他沉声而笑。
“醉枕星河兵戈起,
放意狂歌逐虏还。
马革裹尸何须惧,
只解沙场为君死!”
钟声催亡魂前行,这道淡薄的身影终是渐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
冬去春来,两国和谈终于落下帷幕。
形势骤然颠了个个儿,朝贡之人变成了从前趾高气昂的突厥,而大胤终于挺直了腰板。
消息传回汴京那日,百姓欢呼雀跃,成群结队在东华门前山呼万岁。
明骁舟也极为高兴,立时便对功臣论功行赏。
明砚舟已是一品亲王,爵位上已无可进的余地,唯有赏赐金银。
封叶期为镇北大将军,食邑千户,另赐金银千两,良田千亩。
封赏至的那一日,汴京本是极好的天气,午后却有一刻突然天昏地暗,但不过片刻就又放了晴。
百姓只道天气古怪,却无人知晓平疆将军府中,一道亡魂了却了心愿,踏上了轮回之道。
“大人身着武将官袍,可比宦官服威风多了。”封有余瞧了人世最后一眼。
在外征战近一年的大胤军终于凯旋回京。
汴京城中百姓早已听闻了消息,此刻俱等候在道旁,怀中抱着许多瓜果,神情之上尽是期盼之色。
几近晌午,大军才缓缓入了汴京城。
一时间鞭炮齐鸣,百姓纷纷迎上前,手中瓜果掷了兵士满怀,有些面皮薄的小将士已然红了脸。
叶期端坐于马上,手中银枪熠熠生辉,眉宇之间一派正气,自是威风凛凛!
不少小娘子见到他的英姿,已是绯红了面颊。
明骁舟今日也偷偷出了宫,寻了个视野极好的酒楼朝外眺望着。
不多时,他面上顿时泛起了一丝不解:“不逾呢,怎么没瞧见不逾?”
黄柏与陵游两人望穿秋水,也未能见到那道颀长的身影。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满眼疑惑。
明砚舟先大军一步,早就入了城,如今与叶朝二人,正在王府中挖那坛出征前埋的酒。
杀敌无数的无尘剑,现在倒是大材小用,被明砚舟用来掘土。
叶朝觉得他颇为暴殄天物,倒是心疼得紧。
掩埋在酒坛上的泥土已被掘开,露出用荷叶与黄泥封好的坛口来。
叶朝眼睛一亮,忙上前几步:“小心些。”
“好。”明砚舟笑着应道,手中动作愈发小心。
挖了许久,才将酒坛起出来。
叶朝小心翼翼地捧着,将酒坛用水洗干净后放在院中石桌上,随即将封口打开,浓郁的酒香霎时从中透出来。
叶朝沉沉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明砚舟洗净了手,宽大的衣袖半挽着,闻言便凑过头来认真地闻了闻,夸赞道:“好酒!”
酒香四溢之下,叶朝突然有些馋酒,她遣人寻了两个酒盏来,斟满后递给明砚舟一个:“我们先尝一尝,剩下的便留到晚间,与陛下及兄长一道庆贺大军凯旋。”
明砚舟抿着笑从她手中接过酒盏,刚要送入口中,突然想起什么,忙道:“这酒极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