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河闻言,神情一顿,片刻后又捧起那盏茶:“你有话可直说。”
“是是。”孙如海恭敬应下,眼中颇有些得色:“大人或是不记得了,那年冬日先是离青州最远的岳州起了战乱,随后是稍近些的宜州。叶宣遣明砚舟领兵去援,但他可是先去的宜州。”
柳青河拧紧了眉:“宜州离青州近些,他一路北上,自然先援宜州。”
“可宜州本就囤了两万兵马,境况远好于岳州啊。”
柳青河闻言,心中一动:“你是说……”
“是。”孙如海笑起来:“明砚舟不遵帅令,先驰援了囤有重兵的宜州,拖延了几日才领兵至岳州。岳州将士硬捱了几日,又怎会没有死伤?”
柳青河眼中不悦之色缓缓散去:“可知岳州死伤几何?”
“那几日的死伤人数并未有记录,不过他既犯下如此大的错漏,那么岳州一战中所有为国战死的兵士与百姓,为何不可全数算到他头上?”
“岳州一战,死伤将士数千。明砚舟贻误军情,理应获罪。”柳青河揭开杯盏,吹去茶水上的浮末:“不过你我谋算多日才定下他的罪责,倒也不算辱没了他。”
孙如海见他开怀,心中亦是高兴,他殷勤道:“大人若认为此事可行,那下官便去写奏折。”
“不急,此事重大,你一人或不能成事。”柳青河抿了口茶:“本官遣人去与众位朝臣说一声,共行弹劾之事。”
孙如海眼前一亮,他忙起身拱手道:“下官谢大人援手。”
……
可他们并未想到,荣成帝此次却病了多日,朝政仍由明德代为处理。
雪花般弹劾明砚舟贻误军机的奏折,最后尽数落于明德眼中,再未能朝帝王寝宫之中递进一寸。
时间倏然而逝,几日之后,内廷之中也无任何敕令发出,柳青河顿时明白过来。他垂手站在朝堂之上,不远处是代行天子之责的明德。
如今明砚舟已为明德所用,而这二人又处处与自己作对,柳青河心中顿时感觉不妙。
袖中的手指寸寸曲起,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朝臣所言如今完全入不了他的耳,半晌后柳青河抬起眼,佯作担忧道:“殿下,我等朝臣已多日不见陛下,实在忧心。不知陛下如今可还有何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