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海还待抬手,古齐月眉眼一凛,终是忍不住喝道:“孙大人!”
孙如海动作一顿。
古齐月眉心之间尽是冷意,他背对着阳光,语气似含着冰霜:“大胤律法之上可未曾允许官员殴打百姓,你今日既敢在我面前动手,我明日还朝,定要在御前狠狠参你一本!”
“他可是嫌犯!”
“嫌犯又如何?他便是犯了法,自有律法制裁,何时需你代劳?”
今日已是撕破了脸,手中的证据又足以让古齐月喝一壶的,孙如海便也不再伪装,他垂落了手,冷哼一声:“到底是自己的人,古大人终于忍不住出言相护了?”
“今日跪于你身前的乃是大胤百姓,他便是有千错万错在身,也容不得你逾越律法私自处罚!你既敢行如此之事,便莫要怕我司礼监的弹劾!”
孙如海一拂衣袖,嘴角扯了抹笑:“都道古大人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怎么今日竟如此古道热肠?”
古齐月负手站着:“你何必出言试探?世人皆知我古齐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你既敢招惹我,想必定然做好了丢官罢爵的准备!”
孙如海闻言,面色愈发难看,他咬着牙:“倒是好大的口气!”
“我一向言出必行,你何不试试看我能否做到?”古齐月肃着面庞,掷地有声。
沈青山从始至终都未敢转身,他只仰着头看着堂上高悬的正大光明匾,眼中愤恨缓缓褪去,浮上些许欣慰。
孙如海一时也奈何古齐月不得,赵裕又不愿接下此案,他转过身侧对着门,眼神轻蔑:“古大人,话可莫要说得太满,本官如今有证词在手,查明真相自是早晚的事。倘若陛下知晓是你暗中指使沈青山散播不利于社稷之词,你猜他可还会偏袒于你?”
沈青山闻言,挣扎着欲站起身,又被孙如海的随从大力按下身子,他只得哽着嗓子高声喊道:“我已说过多次,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并无人指使!”
孙如海睨着他:“你又何必嘴硬,你那小厮已是招了。”
沈青山动弹不得,他面色涨红。
孙如海见状,倒是笑起来:“本官不欲再与尔等废话。”
他指着沈青山朝着自己的随从道:“将他带着,跟本官走。”
那人拱手应下:“属下领命。”
孙如海看着古齐月,他抬高了放着供词的那只袖子晃了晃,刻意道:“本官要去趟宫中求见陛下,古大人可要同行?”
沈青山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微垂了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似喟叹又似遗憾。
古齐月冷眼瞧着孙如海,并未应声。
孙如海神情了然:“还是说古大人另有安排?”
他说完,抬脚迈过门槛行至古齐月身侧,眼中笑意盈盈:“想来古大人贵人事忙,那本官便先行一步。不过陛下今日定然会召见于你,届时不知古大人可还有方才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