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河看他一眼:“眼下大胤可用之武将,寥寥无几。明砚舟此前战功赫赫,难免会被陛下想起,你难道还想看着他被起复,成为第二个叶宣?”
张覃拧眉思索了片刻,缓缓颔首:“你说得有理,娶了敌国公主的武将,怎还配手握兵权?”
柳青河笑起来,眸色深沉:“当年若不是因他年岁虽小,但却极为骁勇,叶宣死后兵权极有可能落于他手,刘敏又怎会以箭簇一事设计于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拜错了老师!”
张覃闻言,思绪便飞到了旧时,他冷哼一声:“陛下年轻时也算是一位明君,敢重用叶宣,才将那突厥人赶到居庸关之外。那时武将多风光啊,朝中哪里有我们文官的一席之地?”
他站起身,正色道:“说来你我有如今之地位,全靠死了个叶宣!若他未死,大胤军队所向披靡,陛下又如何听得进文官之言?”
“可朝局之中向来讲究平衡,怎能让武将一家独大?”柳青河缓缓笑起来:“明砚舟如今既已活着回来,我又怎忍心看着他步上叶宣的后尘?是以,这桩婚事便权当我送与他的厚礼,只要乖乖接受,怎么都能保他一条命。也不必他谢我,就当作对先泰亲王明成的感念吧!”
“好端端的,提那明成做什么?”张覃拧紧眉。
“有些事你不提,便不存在了吗?”柳青河踱回桌案前,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声道:“明成之死你我皆知内情。”
张覃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彼时你我人微言轻,纵是在宫宴之后听见了那刺客与彼时的掌印之间的对话,知晓明成之死乃是陛下设计为之,又能如何?”
柳青河缓缓笑起来:“但是人不能忘本呐,我当年因着明成的赏识,才从寒门举子一跃进了翰林院,此恩须报。”
张覃闻言,一手指着他哈哈大笑:“若明成此刻泉下有知,知晓你设计害了他的儿子,不知可会变成厉鬼来杀你?”
“活人都不怕,鬼又有何惧?要怪只能怪陛下毫不顾念手足之情,才使泰亲王府一夜之间衰落至此!”柳青河面上笑容讽刺:“话又说回来,天家何来手足?”
张覃微微一笑:“明成当初待陛下,可是如亲兄弟一般。只是不知自己养虎为患,最后竟要了自己的命罢了。”
柳青河摇了摇头:“明成太过心慈手软,居上位者,怎可如此优柔寡断?是以先帝最终未立嫡长,改立当今陛下,想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张覃未曾开口,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青河又道:“要我说,当今陛下当初设宴绞杀于他,也是操之过急了。既已荣登大宝,又何必与无甚野心的明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