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救我,又教我为人处事,昭感激不尽,您之言语期望,一刻不敢忘怀,定会践之行之。
不拘于内院、不困于人世,请您放心。
昭略备薄祭,奉于我父容齐。”
字字千钧,力透纸背。
写到最后,容昭顿时颤抖了手,此刻仿佛才有了真实之感。
她擦了泪,在最后落了款:
“女儿容昭,敬上。”
高烧昏迷之前,她已准备了许多祭品。
容昭找来一只火盆,吹起火折子,将那封墨迹未干的信点燃。
火舌顿时燎起,笔墨都被吞没。
她手指一松,残留的纸张渐渐烧成了灰烬。
丽娘帮着她,将祭品都烧了,火光映着容昭苍白带泪的脸。
明砚舟微微拧着眉,看着她的背影,他并没有上前去。
此刻她心中难过,失怙之痛,非言语能安慰。
火渐渐熄灭,院中归于黑暗。
桂花树叶在风中摇曳,零星魂火掩在其中。
明砚舟一瞬间便肃了面容。
今日才初十,离中元节尚有几日,看来自己此前猜测并没有错。
他凝神望着从远处渐渐漂浮而来的魂火,容昭此刻仍在院中。
丽娘起身将火盆端远些,避免灰烬与余热伤到她。
“容昭。”明砚舟扬声道。
那女子哭红了眼,微微侧脸看向他,未出声。
“魂火又出现了。”
容昭闻言一顿,她抬头便见桂花树枝旁萦绕着许多星星点点之物。
“进屋去吧,别让他们触碰到你。”男子声音温润,神色郑重。
“为何?”
“魂火是亡魂消亡的记忆,你双眼有异,比常人更容易沾染上,由此才会缠绵病榻,药石无用。”
“原是如此。”容昭颔首。
那名容色姝丽的女子,借着石桌站起身。
似乎是蹲得久了些,她刚一提步便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
明砚舟眉心一跳,顿时糅身而上。
淡薄的魂体闪过,随后眼疾手快地撑住了她的肩。
有清浅的鼻息扑在她的面上,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可有伤着?”
“…未曾。”
明砚舟将她扶稳站好,这才松开手,指尖仍留有温热。
他将那只手负于身后,面上故作镇定:“进屋去吧,这两日便不要出来。”
想起什么,他又道:“等中元节过了,你便将这处院中的桂花树伐了,门窗便都换了吧。”
“为何?”女子眼中尚有疑惑。
“此处被严才动过手脚,门窗都是桂树制成,而桂树属阴,易招亡魂。”
容昭顿时瞪大了眼。
“你此次病势,应比之前重上许多,这便是原因。”
容昭颔首,心有余悸。
她提起裙摆,但没有先进屋。
将檐下的灯笼都点燃,这才走进房内,将门窗都关上。
由此,也隔绝了明砚舟的视线。
他扯了丝笑,随后提步进了隔壁的房间。
院中的魂火尚不算多,他昨日所为已伤及魂体,今日便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都须得撑到中元节之后。
他阖了目,盘腿坐在榻上养神。
容昭有些睡不着,她请丽娘准备了好些书放在房中,此刻正拿着一卷兵书在读。
兵书晦涩,闺中女子读之难解其意。
所以,她看得很慢。
有些地方读了很多遍仍然没有理解透彻,便折了角留作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