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残魂,但也是男子,在你闺中于礼不合,这便出去了。”他仍垂着眼,没有看她:“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便唤我名字,我就在院中。”
容昭点头,道了声“好。”
只见衣摆消失在屏风后,他的声音隐隐传来:“等你朋友得空,还请你想个说法,请她引我去一趟丁向家。”想起什么,他又皱了眉:“不知道这种未了的案子,府衙会将死者的尸首放在何处?”
“城南的义庄。”容昭答道:“得快些去一趟,天气炎热,若尸首腐烂,有些痕迹便瞧不出来了。”
明砚舟眼里浮起赞赏:“你似乎也通晓些仵作验尸的内容?”
“认字之后,在我父亲的书房里看了许多杂书,有一些便是讲述官府断案的,由此也知晓些皮毛。”
容昭看着他似乎颔了颔首,随后身影如雾一般,又从屋内飘然而去。
一切宛如一场梦一般,诡异又神秘。
午后,趁着丽娘来送药,容昭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她听,抹去了明砚舟的部分,只说请她去趟丁向家,看一看现场。
义庄便在去丁向家必经的途中,凭明砚舟的本事,他定能找到。
知道事态紧急,丽娘见容昭用完了药,收起药碗便打算出门。
“小心些,你去备些纸钱,若有官差发现,也可谎称是去祭拜。”
“嗯,我明白了,小娘子放心。”丽娘从袖口处掏出容昭存放在她那的布包:“如今您没事,我也可物归原主了。”
容昭抬手收下,里头是她所有的身家性命。
她慢慢抚平布包上的褶皱,微微一笑。
丽娘很快便转身出去了,容昭抬眼从窗口望出去,只见明砚舟远远地望了她一眼,随后跟在丽娘身后,一同绕过了影壁。
天气干燥,出了城一路上灰尘盈天。
丽娘手中挎着个竹篮,里头是堆得满满的纸钱。
她也是头一次来丁家村,逃婚之时胆大包天,但谈及鬼神,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到底也是个小姑娘。
丁向家门口的枇杷树上,翠绿的枝叶压弯了枝桠,在门前投下一片暗影。
这宅子死了人,近日已无人敢踏足。
丽娘问到了路,在村民诧异地眼神中缓缓走过去。
明砚舟早已站在了院中。
与容昭所料不差,此刻院门口有两名衙役把守着。
院门大开。
丽娘走近些,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碎银:“官差大人,我是容小郎君的婢女,此刻受我家郎君之托来祭拜,还请通融。”
她容貌虽比不上容昭,但到底皮肤白皙,身姿婀娜,衙役玩味地抛了抛手中的银两:“进去吧,别破坏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谢过大人。”
丽娘转身往里走,两名衙役毫不避讳地交谈,一名衙役道:“容小郎君身旁的婢女都如此姿色。”
另一名衙役嘿嘿一笑,露骨地看着丽娘的背影:“谁知道是不是正经主仆,要是我,这白天做主仆,晚上定然做夫妻!”
两人淫笑着,视线似乎要将丽娘灼穿。
声音之大,仿佛就怕她听不见似的!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想起自己因何而来,到底是没敢辩驳。
明砚舟冷冷地望着两人,如冰霜覆面,一双眼冷得出奇。
但他仅仅是道残魂。
亡魂有魂火,人一旦沾染上亡魂的魂火,必定会大病上几日。
但是他没有。
于是连这等促狭的坏心也无法起。
明砚舟叹了口气,随后仔细打量起这座院子。
没有见到丁向的魂火,想来他已去了轮回之地。
丽娘在院子东南角蹲下,借着烧纸钱的时间,不断记着院里所有的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