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不好也算“杀气凛然”?先天至纯火系单灵根就是“通身阳煞”?他顶多算个“性烈如火”。
沈忘州“啧”了半天,还是认命了。
他就是脾气不好,他承认。
而且比起在四角守阵,记那些看一眼就头疼的阵法诀窍,还是“攻”阵者这个提剑就砍的位置更适合他。
……
圆月高悬,以刘府为中心,静谧无比。
整个雾铃镇的人今夜都被勒令待在屋里不许出来,并把家里的纸人放置到预先设好的法阵内。
开阵前遇锦怀不放心地叮嘱沈忘州:“小师弟,若是遇到危险,及时用‘换’字诀与我们交换。”
沈忘州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已经将“换”字诀扔到一边。
这诀可以让他和“守”阵者交换,但却是随机的。
万一换到司溟,以司溟的战斗经验,或许还来不及使用“换”字诀就被不长眼的邪物伤到了。
所以他打算一个人杀到最后。
不过……
沈忘州站在阵眼的正中,两步之遥的地方就是那三个纸人,以三角形的站位环着他。
左上是目前来看“笑得最欢”的婴孩纸人,右上是和他贴脸杀好几次的男纸人,正后方是在窗台后吓过他的女纸人。
男女纸人新扎的头颅还飘着些许油墨的刺鼻味道,惨白的脸颊上涂了两团胭脂红,本应没有描画出瞳孔的空洞眼睛处,为了更好地引出邪物,而被点上了鲜血——
纸人开眼,直勾勾地盯着沈忘州,瘆人得仿佛活了。
沈忘州深吸口气。
他等会儿要面对的就是这三个玩意儿,而且他们真的会“活”。
他突然想回到断寒仙境再战一次炎祈灵,那简直是他遇到过的最阳间的对手。
一阵裹挟着死气的阴风吹过,沈忘州后背微微发凉,仿佛那女纸人在他颈后吹了口气……
这想法一出现就被他压了下去。
没别的原因。
他害怕。
五人中最关键的位置就是他这个地方,开杀阵和最终的破邪阵都由他主导。
他不能乱。
“小师弟,来了!”
遇锦怀的传音闪进耳畔,沈忘州几乎是在“小”字刚说完的那一瞬猛地偏过头——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擦着耳畔穿过,沈忘州毫不怀疑这一下能把他脑浆抠出来。
女纸人的手依旧是纸的状态,但却多了一层油腻腻的质感,仿佛是女人肌肤的柔软无骨、肤如凝脂。
但这种光泽放在纸上,就太瘆得慌了。
像贴了层血淋淋的人皮。
左手掐出一道剑诀,袭焱剑刃上火焰状的血槽里燃起血色灼炎。
沈忘州提剑横扫,挡开前方两个纸人的攻击,提气转身——正对上一张肤色惨白笑容僵硬的美人脸。
沈忘州瞳孔巨震:“我x!!!”
左手成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女纸人额角,纸屑飞散间,竟然有缕缕鲜血顺着额头流淌,染红了右半边脸。
沈忘州好似碰到了一团煮出人油的皮肉,滑腻恶心,流出来的血更是有生命一样黏在他拳峰,渗透进一阵阵彻骨的阴寒,怨毒地钻进了骨头缝,他半边身体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得发疼!
他眼神微沉。
纸人身上有问题。
身后两道阴气逼近,想起之前的计划,沈忘州故意不逼出寒意,反而一剑插|进女纸人的肩膀,鲜血迸溅间干脆利落地挑起!
转身!
扔!
女纸人极其沉重的身躯径直摔在婴孩纸人的身上,一起翻滚着被砸飞。
男纸人好似对两个同伴毫不关心,趁机再次贴脸,脖颈被女纸人的手臂抡歪,整颗头贴在左肩上,红笔描画出的嘴巴裂开,一直在笑。
沈忘州看得又恶心又恐惧,恐惧到极致就是愤怒,愤怒上头之后就是“去你大爷的!”。
“一张破纸没完没了了!”
矮身躲过男纸人化成利刃的手掌,沈忘州一剑劈在他伶仃的腰上!
“叮——”的一声,仿佛刀尖相撞。
砍不进去!
瞬间抬起头,沈忘州刚要提剑,眼神正撞上男纸人垂头看着他的血色双目,纸人的样貌水波似的晃了晃,眼前一暗。
沈忘州动作微妙地顿住,很快又恢复。
幻觉,不过比起上次身临其境的恐怖经历,这次的幻觉不知为何只让他眼神晃了一瞬。
男纸人的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只有眨眼的功夫,但等他清醒过来时,一女一婴离他不过三寸。
沈忘州“啧”了声,压着体内沸腾的灵力,一手直接自残似的抓住婴儿的头,刺骨寒意瞬间钻入,一剑挡住女纸人的手爪。
剑刃和匕首震动间寒气逼人,他动作无法控制地再次僵硬了几分。
男纸人呢?
沈忘州心头一跳,暗骂一声抬起头。
男纸人在他头顶张开双手,那张苍白诡异的脸笑得好似新婚燕尔,血液染红了纸,指尖离他不过寸许!
沈忘州两只手动不了,只能屈膝抬腿上踢,一脚踹在男纸人头顶,将他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