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吃东西的是沈雨泽,但陆平却紧张到胃部抽筋。
他的视线炙热得犹如实质,难为沈雨泽在那样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最终喉结滚动咽下去。直到这时,一直屏住呼吸的陆平才放下心,迫不及待地呼出一口气。
“怎,怎么样?”陆平眼睛亮晶晶地,像是邀功的孩子,“好吃吗?吃得惯吗?”
“很好吃。”沈雨泽沉吟一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过,你放了胡萝卜丝?”
陆平心里一沉:“你不吃胡萝卜?”
“吃。”沈雨泽否认:“不过我只吃没有胡萝卜味道的胡萝卜。家中厨师做胡萝卜时,会提前焯水,把它的味道去掉。”
陆平:……这不还是不吃胡萝卜嘛!!
沈雨泽低下头,从嵌糕咬破的开口往里看:“这个酸酸的蔬菜丁是什么?”
“是我家自己腌制的酸豇豆。你不会刚好也不吃豇豆吧?”
“我吃豇豆。”沈雨泽又否认了,“但我不爱吃酸味的东西。”
陆平嘴角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垮着一张小脸,说:“沈少爷,你还有什么不吃的东西,你一口气说了吧。”
沈雨泽完全没发现他被陆平嫌弃了,居然真的把他不吃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他平日吃饭,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禁忌食材长长一页纸,每次厨师做饭都要煞费苦心。
陆平直到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雨泽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因为以他这挑挑拣拣的样子,学校食堂真的供不起这尊大佛。
陆平恼道:“算了算了,不爱吃就还给我。我喂猫。”
“不行。”沈雨泽躲过他要来抢嵌糕的手,一本正经地说,“虽然味道和我想象的有差别,但我不能浪费你的心意。”
陆平呵呵冷笑:“给猫吃,猫也不会浪费我的心意!”
好好的帅哥,怎么偏长了张挑食的嘴呢!若是把他这幅挑三拣四的样子曝光在网上,恐怕得有一半人脱粉吧。
沈雨泽虽然嘴上挑挑拣拣,但还是很认真地把陆平带过来的嵌糕吃完了一大半。第一次吃嵌糕的人,往往会把里面的馅料弄得到处都是,非常狼狈;但沈雨泽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就算是一只街边巷口随处可见的嵌糕,到了他手里,也身价倍增。
剩下的三分之一,沈雨泽实在吃不完了,他把里面的馅料挤出来放在地上,招呼黑猫过来吃。
黑猫对他尚存警惕心,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跑过来。
两人坐在长椅上,一边看猫咪吃得大快朵颐,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聊。午后的太阳暖暖地晒在他们身上,陆平全身懒洋洋的,树叶在夏末的微风中摇曳,偶尔会有已经凋谢的花瓣,缓缓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陆平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悠闲午后,身旁有他新认识的朋友(如果忽略他偷了人家照片这件事的话),面前有可爱的猫咪,所有青春期的烦恼、焦虑、懵懂、自卑,在这时都无足轻重。
陆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昏昏欲睡,用尽身体里的所有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没有倒在沈雨泽的肩膀上。
“陆平,谢谢你的嵌糕。”沈雨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还没吃午饭吧,中午我请你吃?”
“现在食堂应该也没什么可吃的了,一会儿去小卖部看看买点东西吧。”陆平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揉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同桌,“我早上吃得蛮多……”
忽然,陆平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发现,沈雨泽的双手上出现了一片红斑。
沈雨泽肤色偏白,长出红斑后异常显眼。它们从他的衣袖下延伸到手背处,迅速肿胀、扩散,而他衣领下的脖颈,也出现了类似的红斑!
陆平:“!!!”他忙示意沈雨泽去看,“你身上怎么回事?”
沈雨泽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待看清自己手上的红斑时,他立刻反应过来,忙问:“陆平,嵌糕里有海鲜?”
“海鲜?没、没有啊……不对!”陆平终于想起来,“我家炖肉的高汤里,有放虾油
提味!”
沈雨泽脸色骤变:“我对虾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