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下正要说话,结果不远的地方爆发了巨大的起哄声,身侧的花墙被缓缓放倒,她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正是日薄西山之时,今天的晚霞尤其漂亮,落日余晖不仅撒在淮江水面,也笼罩着前方的一片花海,像是画中的世界。鲜花绕成了一条蜿蜒小路,两侧绑满心形气球,上边挂满俩人的照片,而小路尽头的高台上,站满了熟悉的人。
他们双手挥舞着礼炮,大声笑着。
李长嬴站到她身侧,听她低声说:“像是在结婚。”
“求婚。”李长嬴去牵她的手,“我要向你求婚。”
“我愿意。”
李长嬴从很早就开始紧张,心脏狂跳,身体发麻,跟林与德插科打诨了好一阵才稍微缓解。这会儿还没开始呢,就感觉自己的情绪要被整崩了,眼睛有些发酸。
服了。
他抬手抱着裴霜想缓一会儿,结果感受到了同频共振的、急剧的心跳,如同擂鼓,落下的鼓点在这紧密的距离下震耳欲聋。远处的欢呼被完全隔绝在外,眼前似乎起了一场雾,带着热气的雾。
从小路一步步走向高台,氛围组齐齐拉开礼炮,五颜六色的彩带在纁黄的余晖之下漫天飞舞。
李长嬴所设想的三个意外发生了一半,他确实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想哭,手也抖,万幸的是,没双膝跪地,戒指也没掉地上。
纁,黄昏的太阳落下地平线时的天色。
在这天地阴阳交接之时,他将戒指戴在了裴霜的手上,而后低头亲吻她的手。
——
都说求婚结婚这种重要的时刻,当事人理应会记一辈子,起初李长嬴也是这么想的,为了留下一段浓墨重彩、惊心动魄的回忆,他精心策划了很久。结果晚上他就悲催的发现,他忘了,忘了走到高台之后的一切细节,徒留模糊的感觉。
林与德听他念叨完,说:“很正常,人高度紧张的时候就会屏蔽整个世界,打个比方,高考完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就有种灵魂回归的感觉?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长嬴靠着沙发微仰着头,手盖在脸上,没吱声,一整个生无可恋。
林与德:“摄影师不是全程录像了吗?不记得你就看录像啊!”
后来这件事被裴霜知道了,她问:“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不至于。”李长嬴抵着她的肩,嗓音有些闷,“记得你答应我了,我给你戴戒指,还亲了你的手。”
他顿了下:“记得黄昏将你的眼睛铸成了琥珀。”
清澈透亮,闪着微光。
眼里全是他。
——
隔年初夏,俩人结婚。
在宁南老宅办的婚礼,宴席极其盛大,烟花爆竹声响不绝,也是在这一天,林与德算是见识到李长嬴的酒量了。
都数不清他喝了几杯,林与德简直难以置信:“不是,你以前装的啊?老子一直以为你是小趴菜,今天都做好给你挡酒的准备了。”
李长嬴压低声音:“哦,喝的白开水。”
“?”
林与德瞅了眼他手里的杯子,过了好一会儿,朝他比拇指:“厉害。”
李长嬴:“闲着没事?”
“没什么事。”
“去陪弟弟玩。”李长嬴说,“我有些走不开,他话少,你找些话题跟他聊聊。”
林与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记洋啊?”
“嗯。”
“我觉得他话不少啊,正常人的水平。”林与德摸了摸下巴,“你求婚的时候,他不是也一起来布置场景吗?我俩聊挺多的,我还教他怎么拉礼炮,后来偶尔打两把游戏。”
“你俩聊什么?”
林与德:“聊你老婆啊。”
“……”李长嬴稍抬下巴,“你聊其他的试试。”
林与德去了。
过了很久,他发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