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恍惚了一瞬,差点以为是幻觉。
其实到现在,他都还没分清,不过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没一会儿,就见下方的人微仰着头,冷声问:“原因。”
原因?
退学的原因?
翻墙出逃未遂,横闯正门误伤保安,回家后被周霖罚跪书房,次日裴自铉出差回家,面色铁青大声训斥,恨铁不成钢。
再然后呢?让人去办退学手续,锁了门,锁了窗。
这几天周霖很忙,忙着为他请一对一的老师。
最终,裴记洋言简意赅:“打架。”
他观察着裴霜的表情,以为她会冷笑一声,但是她没有,那张脸依旧冷若冰霜。出乎意料的是,她还在继续问:“为什么?”
他不习惯。
不习惯一直追问的姐姐。
裴记洋蜷了下手指:“因为,我想回家。”
学校管得严,禁止带手机入内,不过总会有办法带进去,他带了,带手机的主要用途只有一个——看监视器。
家里四面八方都是裴自铉装的监控器,裴记洋时常感叹这种环境的窒息,不过后来又发觉,并自问,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公共领域的隐蔽角落全是他摆的小型监视器,监视着一切,绑定着他的手机。
那天晚上,他照旧看着监控回放。
他看到在他出门不久后,周霖和裴自铉商量着要看裴霜手机卡里的东西,很快找人来操作,后来,社交软件上的信息都呈现在电视机大屏幕上,再然后裴霜从二楼下来。
花瓶砸碎了电视机,一片狼藉。
……
他没看完,直接从宿舍跑了出去。
细究原因,确实是想回家,想快点回到家。
裴霜没有对他的回答发表任何看法,沉默了会后,平铺直叙:“我梦见你沉在装满水的玻璃缸里,喘不上气,快死了。”
裴记洋愣了下,自嘲地笑了声。
他问:“姐姐是在另一个水缸里看着我吗?”
——
“他被关起来了?”陈礼妍难以置信,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那两个老登是不是有病?”
“嗯。”
“你高三的时候他们就喜欢关人,现在还关?我真是服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最终寂静的氛围被一道电话铃声打破。
裴霜捞过手机接通。
“喂?你到了吗?”李长嬴问。
“到了。”
“弟弟还好吗?”
裴霜:“活着,但跟死了没两样。”
“……”
李长嬴其实没太拿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听着像是调侃,不过按裴霜客观事实客观描述的个性,这也可能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