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嬴长这么大还没叫过谁‘姐姐’，一般都是单个字‘姐’，或者名字加个称呼，比如‘贺妤姐’‘芊芊姐’。小时候喊姐姐会显得嘴甜，长大了还喊就莫名腻歪，不过这个称呼在某些关系上具有特殊的意味。

比如，他和裴霜的这种关系。

李长嬴低头换鞋，试图转移话题：“玄关的灯要开吗？”

没人说话，他抬头看向裴霜，就见裴霜倚着柜台，视线对上后还挑了下眉，像是调侃，比平时多了些灵动。

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法轻易翻篇后，李长嬴问：“做个交易？”

“说。”

“笑一下，就叫一声。”

裴霜看他：“可以冷笑吗？”

李长嬴反问：“你觉得呢？”

裴霜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有稍纵即逝的轻笑，也有面无表情的冷笑，还有皮笑肉不笑，总之李长嬴还没见她真正开怀笑过，所以对林与德曾见过她笑感到耿耿于怀。

“算了。”裴霜觉得有些傻，她趿着拖鞋去客厅开了电视，调到合适音量后坐在沙发。

李长嬴跟过去，也不纠结刚才的事，而是问：“想不想沾沾喜气？”

“什么喜气？”

“我堂姐27号结婚，想去玩玩吗？”

“会见家长吗？”

“你说的家长是我爸妈吗？”李长嬴笑了一会儿，“看你，你想的话我就提前跟她们说，不想的话我就说你是朋友。”

“不想。”

虽然知道现在就见家长进展有些快，也知道裴霜说话一贯直接，但是当那两个字毫不犹豫砸下来时，李长嬴心跳还是慢了半拍，他应道：“行。”

过了会，裴霜说：“我就不去了。”

她深知自己的性格缺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太容易冷场也太容易让人扫兴，除此外，还会剥夺李长嬴大部分注意力，没必要。

——

李长嬴还有读书报告要写，他拎着书包去吧台，打开电脑后开始罗列大纲。他做事的时候专注度高，等读书报告写了百分之八十左右，他瞟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才发现快十二点了。

他转动椅子看后边，发现客厅没人，电视还在放着。站起身去浴室，浴室干湿分离，此刻最外边的门半掩着，传来水流的轻微声响，似乎是在洗漱。

李长嬴叩了下门：“能进吗？”

“嗯。”裴霜应了声。

将门推开就见裴霜站在洗手台前刷牙，她手撑在腰间，微躬着身体，头上戴着一个蓝色发箍，还有两个兔耳朵。

李长嬴盯着那两个兔耳朵。

裴霜问：“忙完了？”

“还差一点。”他走过去，还是没忍住揪了下那个兔耳朵，神情自若，似乎只是顺手，揪完之后就拿起杯子和一次性牙刷准备刷牙。

刚接完水。

裴霜看过来：“为什么揪它？”

“没揪，它歪了。”

“李长嬴，有镜子。”言下之意就是，歪不歪她自己知道。

“……”

“好吧，就是看着想揪。”

就因为这句话，裴霜抬手将他的头发往后拨，然后将发箍戴在了他头上：“避免弄湿碎发的，你洗把脸。”

这种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洗脸刷牙的场景，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温馨甜蜜的婚后生活。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裴霜就干脆利落地漱完口，将牙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没有半分留恋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