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确实在到处奔波,开车到宁南没多久就去了江城,同样没待多久,又坐了一夜的火车回淮昌。今天定亲宴上,鞭炮声、划拳声、说话声不绝于耳,他被吵得头疼。
李长嬴睡在靠外的位置,这会一沾床就感觉意识模糊。
电视机被打开,音量不高不低的,偶尔穿插着裴霜趿着拖鞋走动的轻微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床榻陷下去了一些。
不知道在哪一瞬间,李长嬴半阖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氤氲着暖黄的光,裴霜侧躺着在看手机。
李长嬴偏头埋进枕头,抬手朝她的方向胡乱抓了一下,嗓音有些闷,又有些哑:“别近视了。”
他困得抬不起手,手指似乎只碰到她的手臂,温热的触觉稍纵即逝。
隐约听到裴霜问:“你近视多少度?”
李长嬴:“很轻。”
后边似乎又说了几句,具体说了什么没印象。一整晚李长嬴都觉得没睡踏实,身体疲惫,意识模糊,但脑子的某个小小的角落站着个小人,大声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强调。
裴霜在你旁边。
裴霜睡在你旁边!
……
李长嬴想把那小人掐死。
掐不死。
他醒了。
房间内光线很暗,窗帘合拢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黑夜。他没完全清醒,只觉得热,热得起了汗,他盯着某处虚空发了会儿呆,手撑着床榻坐直,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点亮屏幕看时间——六点十六分。放假后就没起这么早过。
他偏头看旁边。
俩人中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裴霜侧躺在床的边沿,对着他的方向,手臂横放在边上,将脸挡的严严实实,还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李长嬴看着她,察觉到那股热意不知不觉间攀升,还有些难受,他自暴自弃地垂下眼,胡乱抓了把头发后翻身下床。
这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水温调得偏低,洗完后他都觉得自己像制冷空调一样冒冷气。回到床边,他将裴霜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后重新躺回床上,刚躺下,手就被抓住。
裴霜没醒,声音很轻:“你怎么这么凉?”她很快收回手,像是被凉到了。
见她后退,李长嬴叹了口气:“过来点,快掉下去了。”
他隔着被子将人揽过来一些。
下一秒就听她问:“你洗澡了?”
“嗯?”
“听到水声了。”裴霜微微抬头,睡眼朦胧的。
“吵到你了?”李长嬴低头看她。
“没。”裴霜重新低头闭上眼,过了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备注。”
“……”
还记得呢?
李长嬴将手机解锁递过去。
散着的头发有些遮挡视线,裴霜将头发绕到耳后。从李长嬴这个角度看,就见她睡在他臂弯下,垂头时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手机的亮度是自动调节的,微弱的光映在她脸上,鼻子很挺,眼睫很长。
挺好找的,置顶第一个。
盯盯怪。
裴霜将手机放一边,点评:“李长嬴,幼稚。”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这个备注还是李长嬴这个人。
李长嬴的手搭在枕头上,小心地玩她的头发,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问:“你给我的备注呢?”
裴霜没答,过了会才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