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间后,裴霜将摊在客厅的行李箱踢到角落,又拉开窗帘,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李长嬴时才发现这人的视线从始至终都随着她移动。
正要问,结果这人先发制人:“手腕怎么了?”
“划伤了。”
李长嬴没说话,在手腕的伤,一般不是他伤,而是自残,他抬起眼睑,似乎在压制某种剧烈的情绪。
裴霜又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问的第二次,李长嬴想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来。从知道她换号码开始,从陈礼妍打来电话说过几天再跟裴霜联系开始。等真正到了江城,他发现他确实该来,不然就不会知道她真正的处境。
医院里,精神科,寂静的病房,手腕的伤,睡着时依旧紧蹙的眉还有毫无安全感的姿势。酒店里,摊开的行李箱,明显的生活痕迹。
他擅长观察和推测,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细想,因为生活总有漏洞,人心也难以预测。但放在裴霜身上,李长嬴知道自己不能不去想,不能不猜测,因为裴霜不会跟他说。
李长嬴坐在沙发上,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后递给她:“来找你私奔。”
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半真半假的。
见她不信,李长嬴叹了口气,控诉:“裴霜,你骗人。”
“骗你什么了?”
“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很想我,很想亲我,可是我到这么久了,你都没亲我,甚至都没抱我。”
“……”
裴霜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走上前,像之前那般,呼吸逐渐交缠,闻着独属于他的味道,裴霜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感与兴奋感。
李长嬴不似之前那样任她欺压,他有些强势,手掌隔着薄薄一层衣领锢着她的后颈,同时逼迫着她不断靠近,牢牢的靠在一起。
他喘息着,捏着她的后颈,咬着她的唇,嗓音很低。
“生命要么死去,要么不停亲吻,裴霜,你要选择后者。”
裴霜眼睫颤了下,很久没说话,她撑着他的肩,细长的手指紧绷,勾勒出的线条锋利。她问:“再说一遍,你为什么来这里?”
“找你私奔。”
“奔向哪里?”
“我家。”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今晚。”
李长嬴没有片刻犹豫:“好。”
——
天空似乎被墨水泼洒,黑沉得不留一丝缝隙,凌晨的风刮在身上很冷,整座城市似乎陷入了沉睡,只有少数人醒着。江城北站候车厅坐着很多人,到站台时,那股风似乎刮得更加猛烈,从远方黑暗的尽头来,又刮向不知名的远方。
火车正式启动,车厢内的灯光柔和,朝窗外看,看不到夜色,只能看到玻璃映出的倒影。
裴霜能想象,随着火车的前进,她正在将一片又一片的黑暗抛在身后,在这午夜时分。
即便这黑夜会持续很久,但是火车停下时,就是黎明。
坐在身侧的李长嬴靠了过来,他似乎要说些什么,温热的鼻息撒在颈间,裴霜偏了下头。
“生日快乐,24号了,24号是个好日子。”
她抬起眼睑时,看到车厢前边显示的时间。
2024年1月24号00:03。</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