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VIP顾客裴霜女士此刻正在前往临州的高铁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侧头往窗外看,浓黑的夜色争先恐后挤上来,无端多了几分压迫感。高铁内白灯刺眼,声音多而杂,有几个小孩在过道上追逐打闹,扯着嗓子的哭声夹杂着大人的训斥,鸡飞狗跳的。
车厢过渡段站着一个女生,她斜靠着,一手拿手机一手抱在胸前。
黑色冲锋衣的袖口被她挽到臂弯,露出的手腕白皙精瘦,并不细弱。她微低着头,帽檐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小半张脸,唇线绷得很紧。
瞧上去气压很低。
放下电话后,那股气压就更低了,像一支已经上膛的枪,找着目标对象后就会让对方吃子弹。
好巧不巧,一个倒霉孩子撞到了枪口上,倒霉孩子在过道上飞驰而过,宛如脚踩香蕉皮,刹都刹不住,‘哐’的一声撞上行李架,‘嘭’的一下反弹出去,跪趴在裴霜脚边。
提前拜早年一般。
熊孩子撅着屁股想爬起来,仰着头就跟一双沁着寒意的黝黑眼睛对上,黑沉沉的,冷冰冰的。
熊孩子张嘴就要嚎,结果愣是嚎不出来,吸了吸鼻子爬了几步后,站起来飞快跑了。
裴霜点亮手机看着打通却没人接的电话记录,心情真的差到不能再差。
她手指动了一下,开始编辑短信。
裴霜:我还有半个小时到临州车站。
乍一看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但裴记洋肯定懂她的意思。
半个小时。
死亡倒计时。
回完,裴霜给周霖发消息:他的定位发给我。
裴记洋的反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时候空有一身反骨,却掀不起什么浪花,长大后就成了搅烂大海的那根定海神针,别人不快活,他就快活了,别人爽了,他就不想活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还有一个脾气极烂的爹,一个表面温柔实则控制欲占有欲超强的妈,算上她这个无恶不作的‘榜样’,裴记洋简直就是反骨先锋,叛逆的代名词。
说起来,裴家没人是正常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裴霜下高铁后就打车去了定位所在地,临州的一条繁华商业街。
现在这个点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裴霜压低帽子穿过人流,一路走到一个广场,广场中央在喷喷泉,响着音乐,水花四射,带着各种颜色的灯,流光溢彩的。
裴霜:半小时到了。
裴霜:我离你不足五十米。
裴霜:想跑就快点。
发完消息后她快速抬头,余光瞥见有人大幅度移动,没一会,那人转身跑了起来,背影颀长,戴着帽子,看到几撮没塞进帽子里的蓝毛的一瞬间,裴霜追了上去。
一路穿过人群,出广场后进入了绿化公园,前边的人沿着小路使劲跑,七拐八绕的,裴霜跨过草坪后,踩着椅子跃上缓坡,又从缓坡往下冲,裴记洋刚跑到下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裴霜一脚踹出去,摔进了草坪。
心脏急促地跳动着,裴霜呼了口气慢步走过去,见他还想跑,又踹了一脚。
裴记洋闷哼一声,干脆懒得动弹,躺在草坪上喘着粗气:“姐姐。”
裴霜蹲下,拍了下他的脸:“手机拿来。”
裴记洋从兜里掏出来递过去,裴霜扯过他的手指开锁后直接点进支付宝,余额87897.64,挺有钱,难怪有底气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