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裴霜打断她的话,“如果真要我去,见到裴记洋的第一面,我会一巴掌把他扇到墙上去,您不介意吧?”
周霖一时无言,裴自铉已经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裴霜!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他是你弟弟!你去找一下他怎么了?”
裴霜直接挂了电话。
裴自铉又打过来,裴霜挂掉后,发消息。
——再打过来一次,我就把电话卡掰断换号码。
电话没响了。
消息却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裴:你联系他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他才十三岁,还是去见网恋对象,谁知道网络对面是什么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裴:裴霜!你能不能别这么记仇?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裴:霜霜,我是周阿姨,阿姨不介意,你怎么打都行,是他自找的。
紧接着一条语音跳出来,裴自铉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沉沉的,是这人真正生气的前兆。
“裴霜,我现在就给你买高铁票,你去把他带回来,别让我再说你第二次,否则你的卡别想解冻了,从今往后也别想要一分钱。”
裴霜垂下眼睫,一股无名火窜上来,顷刻间烧遍全身,她手指用力的按着语音键,嗓音更冷:“随你啊。”
三个字算是彻底点燃了裴自铉的火气,发过来的语音一串接一串,每一条都长达四十多秒。
——
后半夜西宛下了场雨,风声混着雨声,声势浩大。
门窗没有关严实,留有一条缝隙,风顺着水汽溜进来,多了几分凉意。深秋时节的西宛雨,凉得沁人,冷得刺骨,跟江城的雨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也是下雨,楼下的梧桐树叶被打得发出清脆的声音,窗户上布满水汽,朦胧一片,打开窗后,风雨苍黄,沉闷的空气压得让人喘不上气。
江城的家很大,她走遍了所有的地方,都缓解不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裴霜是被那种感觉压醒的,她坐起身,将头埋进膝盖,感受着那股上涌的窒息感,心脏跳动的频率太快,快得像是要将这辈子的分量都跳完,忽然就喘不上气,裴霜双手抱住头,去篡夺稀薄的空气。
‘喵——’
猫的声音。
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像是濒死前的呼救。
裴霜猛地抬起头,捞开床帘看四周,下床后,她寻着声音慢慢地找,开了阳台门,风雨倾斜着扑了一身,天色黑压压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宿舍周边的树木在疾风中摇曳,摇着,晃着,像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拦腰截断。
‘喵——’
声音再度传过来,裴霜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
雨水顺着发梢流淌下来,脸上湿漉漉一片,她眼都没眨,定定的看着树下——
那里蜷缩着一只猫,瘦瘦小小的,脏兮兮的。树影层层叠叠,被风吹得此起彼伏,像是暴风雨下的汪洋,一浪接着一浪,猫趴在那里,被掀起,被吞噬。
不见了。
耳边都是猫叫声,裴霜眨了下眼,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风雨不停歇,寒意往皮肤里钻,她盯着刚才看的地方,半晌没动。
谁来救它?
谁来救她。
——
隔天周六,李长嬴去橘咖看店,没什么人需要招待,他就用平板看沙盘实战视频。苏察磕着瓜子瞅了一眼,说:“是感兴趣还是在准备相关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