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之章—命?少女不解(完)

世界人 柏洲鲤 6480 字 1个月前

我的腿被人咬住了,他正拽着我向下坠,我死命地抓住楼边的断钢筋,一边用力的踹那人的面门。

这是不顶用的,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扑向我,我松手,所有剩下的人一起坠下去。

在落地的一瞬间,我从腰间抽出刀,狠狠地戳在对方脸上,或者刺痛胸口。翻滚了两圈停下,周围的人变得多了。

(十二)

它正在下雨,这儿总是会下雨,还有阴天,其他的天气一点也没有,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也常常问我自己,“我是谁?”

幸运的是,我们可以说自己的名字,更幸运的是,我有姓氏,可以叫我麦法兰。

我什么时候降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是和卡塔琳娜一同出现的。造物主先诞下两个生命,已证明这世界是世界。在世界上第一个记忆存在时,我与过去一同坠入“不可知”。

我就像是一本书一样,一本历史书。世界上每一刻的所有记忆,同时在我脑海中显现,但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从地上起来了——从我到达这“不可知”的亡魂之地时,我便躺在地上

同时发生的事还有很多,明显的疼痛让我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并且我死了。但是我是不死的,我只是失去了意识,那时候我的脑海中还呈现着记忆,于是我又活了,但重生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因为这新生的痛苦使我又一次死亡。

后来我就能忍住了

再后来,那些记忆中出现了卡塔琳娜,我没事的时候就去看她的记忆。如果她是救世主的话,我就吃掉所有的钉子,让她没办法死亡,也没办法重生。

我把她当作我,去看那早已看过的景色,去认识那早已结交的朋友,我能轻易了解他们的内心,但卡塔琳娜不行,她只能猜测,或许。

卡塔琳娜总是冷着个脸,她似乎不懂得情绪,而我是个情绪丰富的人。

我应该是个疯子,我总是在笑,明明都那么痛苦了,还在笑。

我没死过,但我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对我来说,死亡大概也就是在发呆,反正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未来自己会怎样。

于是,死亡也迷茫。

又于是,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人们从不惊讶于自己拥有生命,这不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吗?

我不认为我是活着的,因为我被困在死亡里,连我所处的地方都是一个无尽的死亡。

但在这里的人好像并不能意识到。为了活着而死亡,不停地死亡,直到意识到自己终于死亡。

我已无路可逃,我早就处在崩溃的悬崖边,我早已崩溃,我已经瓦解,我历经重塑,我无法存在。

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是被杀死的,我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一定会淹没海洋;如果我是自然死亡,我的死后的所有的尸体一定会砌成陆地;如果我是直接消散,我的升华的物质一定会充满人的肺脏。

如果我死了:为我哭泣的人的眼泪一定会成为海洋;来为我哀悼的人的脚步一定会踏裂大地;而所有的痛苦的缄默一定会杀死所有呼吸氧气的人,

我曾亲吻天使,因而亵渎神明,于是降下神罚,将我困于死生;夹在生与死的房间是如何的?它开满了窗户,吹着长长的落地的透明的窗纱如幽灵舞动;而我满身镣铐,呼吸也不能,像是死了,却也活着,我等待着,我等到了,执行神职的卡塔琳娜将要为我送上解脱,她说:

“如果我砍断你的双手,你手上的镣铐也一同卸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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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琳娜一面挥刀,一面灵活地规避,众人扑,她就躲,众人退,她就进,而地上却满是鲜血与肉渣了,有人在舔地面上的碎肉,真令人恶心。

人群突然安静了一会儿,从中走出个大块头,卡塔琳娜来见势不妙,转身逃跑,没走几步就脱力慢来,她的腿已经腐烂了,再没有支撑她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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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法兰在飞速地跑着,向回跑,感受到疼痛,从楼顶一跃而下将强壮的男人踹倒,然后被人扔出去。她把刀插在地上减速,再看时,已无法再言语,卡塔琳娜在地上流淌,一旁的道路,填满了她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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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重生都会极快的死去,我是没有痛觉的,只感到身体在不断变轻,我连那把刀都够不到,尽管离我不过咫尺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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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法兰有杀不尽的人,她没办法再靠近卡塔琳娜一步了。重蹈覆辙,两个画面在她面前交替闪烁,她只觉得痛苦,和极大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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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天空都看不到,他们吐出的血气是带有我的体温的,把我的心脏也一遍又一遍的吃掉吧,还有我的眼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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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法兰开始害怕起来了,她怕这世间真正不死的只有她一人。

“咚——咚咚—”这次的钟声来的有些迟了,是过去了百年,还是蟋蟀的仅仅三季?

少女的刀已经杀钝了,麦法兰连站都站不稳,她跪在血泊里,分不清哪一块才算是卡塔琳娜。

麦法兰回到她记日的墙壁前,忽然烦躁地将自己的手中石块砸向她过往的某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墙壁上,将她的过去染上鲜血。

太累了,对于一切的一切都累了。

麦法兰想要改变,但神却赋予了她记录万物的用处,以至于她总是无能为力,而卡塔琳娜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用处是什么。

在不断的死亡中,总会迎来她的新生,那不是重生。

我在窒息之中醒来,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早上好。”麦法兰走近我,伸手把我拉了起来,“你还好吗?”

我沉默着,她等待着。

“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微笑着说,每次出现遗憾的时候,我都会这样笑,就像是在撒谎一样。

“行,”麦法兰递给我一本图画书,“这个送给你。”

她看了看我,还是把斗篷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总说分别的时候应该给远行的人送上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没有啊,连这件衣服都是别人的。”

“可怜我在物质与精神上都不富有,不幸的是我总是活着,再见了,卡塔琳娜。”

麦法兰拍了拍我的肩,转过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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