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我是人,人也是我,人也是人,我们怀疑彼此,我们无法区分。”
(一)
我沉醉于与人相遇,以至于我总是乐于坐在电车上,至于相遇,人们都很漠然,也不愿抛头露面。
“咯吱——”老旧的电车停了下来,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客,我慢慢悠悠地下车,司机也不催我,而在我站定后,那车以超出极限的速度冲进黑暗。
我这才发现,这方圆千里或万里似乎只有这一个路灯和这一个站牌,连坐的位置都没有。我在路灯下闲逛,等待下一辆电车的到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从黑暗中慢慢驶来一辆破的不能再破的车。车的金属框架全部生锈了,并且变形得也很厉害,怕不是从报废品回收站开过来的。
当它停下车时产生的尾气和火山爆发产出的灰一样多,车上的玻璃也全都没有了,在行驶途中可以感受到最自然的空气。我本没打算上车,司机也没打算走,似乎在等我。
想着下一辆电车的到来也不一定在何年何月了,还有就是这场景太过诡异了,我也不愿再待着了。
这电车的速度还不如我走路呢,窗外也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景色,尽管道路平坦得要命,但仍一颠一颠的,颇为无聊,久而久之,我便靠在窗边睡着了。
周围变得嘈杂起来了,我很无奈地睁开眼,惊奇地发现自己竟靠在别人的肩膀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很诚恳地道歉,对方只是笑笑,张了张口型,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仔细聆听,发现我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确实有聊天的噪音,只是一点内容都无法听见。
旁边的人随机地下车了,就有空位,站着的人们就想向这边挤。趁没人的空当,我随意地瞟了眼人群,好像都看不清脸,又瞥见一只手在其他人的兜里摸索着什么。
“啊。”我惊呼了一声,周围人都在看我,包括那只手的主人。她穿着一件斗篷外套,戴着帽子,看不见脸,下身穿着短裙,我很努力地在看了,什么都看不到。
经过我的提醒,那人不敢再偷东西,总感觉她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或者两眼。
没有目的地的旅程,当然会继续,只是会在别人的终点一同停下。
庆幸吧,这破车急刹车的时候,两个前轮没有离家出走。
和大多数到了陌生地方的人一样,我有些迷茫,但也包含了不少震惊,我不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我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么有特色的建筑物了。
首先它很高,因为半空飘着烟雾,我看不到顶层的样子,但其中也不乏有,白色的独幢房;其次,这建筑物真的很破,随意瞟了几眼,都是断垣残壁,也说明这楼房的承重做的真好了;最后,这里天气真的很奇怪,一直是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或者月亮,烟雾笼罩,时不时滴答点雨,地上也终是干不掉的水坑。
惊叹于楼房空中构造交错纵横,在高处也有行走的小径,真是别具一格的交通。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再装不知道就是傻子了。我抱胸作陈思状说:“这位陌生的朋友,您雅兴?”
那人不言语,继续向我走近,我放下胳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在公交车上戴帽子的陌生人。
她直接走过来,狠狠地在我的肚子上捶了一拳,我脱力跪在地上,冒了点虚汗:“不疼……”
疼不疼先放一边,后遗症还是有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好长,好疯癫,“你在说什么屁话,管你疼不疼,我爽了就好了。”她又踹了我一脚,笑得发抖。
“你是因为在车上被我打断了你偷东西的行径而生气的吗?”我站起来。
“哈哈哈,你是傻瓜吗?”她用手捂着肚子做捧腹,“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你是谁?”我问她。
“谁?不告诉你,蠢货。”她消了消气,准备离开。
我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对方转身一击侧踢在我的手臂上,我用右手抓住她的脚腕,后者原地转体踢腿,我仰身躲避,抬腿向上踢踹,借力空翻平稳落地,面面相觑。
她很平静,从兜里拿出一枚钢钉,放在嘴里咬,双手插着口袋,以示不屑。我对她的行为表示疑惑,她在嘴里咬了一会儿,又吐掉了。
钢钉上面沾满了血,她来势汹汹,拳头直冲面门,我借手掌用力向上一推,抓住胳膊准备过肩摔,却被她用膝盖顶腰防住。
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我,坐在我身上的人是她。“来来来,吃钉子。”她抓一把钉子,塞进我的嘴里。
我抬头,连带血与铁钉一起向她吐去,后者一愣,我迅速地摘下她的帽子,露出一张非常眼熟的脸。
(二)
她长了一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呼吸一滞。
她狂笑不已。
她朝我做鬼脸,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
“哈哈哈,我就知道。”她好像很高兴猜到了我的反应,“我的名字是卡塔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