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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但是她看起来不开心,她的家人也都在,我还不能过去,妈妈妹妹,他的爸爸呢?
她们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丰收节的,因为秋天已经过去了,太阳怎么还不下山?
天暗了,屋子里出现了点点星光,我连忙去找她所在的房间。可恶,屋子里面是她的气息,但窗帘被拉上了,透过小缝,我看见她在哭泣,对着那只猫。
快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我猛地敲窗户,不一会窗帘拉开,她红着眼眶,却惊喜地看着我,“是你。”
她打开窗户,把我放了进去,“周一!”我兴奋地抱着她。
“你来了,苏,比我要快呢。”
抱了好一会儿,我笑嘻嘻地松开他,乖巧地站着。
“你长大了诶,一年不见,都和我差不多高了。”周一端详着我。
“我才没有长大的概念,只是这样更方便。”我很自豪。
“唉,我平时都没个说话的人,跟周一说她又听不懂。”[周一]是她给猫起的名字,有很多人给宠物起和自己一样的名字,我很奇怪。
“这好办。”我跳到床上把猫抱起来,稍微用力,黑猫变成少女,缩在我的怀里。
“哇,我变成人了!”黑发少女说。
“苏,你干了什么?”周一慌张起来,“这么大个人凭空出现,我该怎么解释?能把她变回去吗?你怎么做到的?这太奇怪了。”
“我分割了自己的一部分,把她的灵魂捏成了人的样子,要是变回去,她就死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有个伴。”
“我有你就够了,”周一说,“现在我们只能先把她藏在我的房间里,等到时机差不多……我想到万全的方法了,再告诉别人她的存在。”
“对不起。”我很自责。
“不用道歉,”她看向少女,“选一个姓氏吧,和之前的苏一样。”
“我要姓理瑟莎!”少女欢呼。
周一也微笑。
十六岁的周一搬到了小镇上,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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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落下来了,盖在地上厚厚一层,莫里斯夫人去买东西,我和周一在院子里玩耍。理瑟莎嫌外面太冷,在屋子里睡觉。
她穿着厚厚的斗篷,白色的绒毛,衬得她像一位公主,这位公主正用她冻得通红的手堆雪人,而我时不时搓两个雪球砸向她。
“过来,”周一把手放到我的脸上,感到丝丝冰凉,我紧闭双眼,“你也有感觉吗?我以为你是神明。”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是个孤魂野鬼,在这呆了很长很长时间了。”我把手放在她的手外面捂着。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前生是怎么样的吗?”
“我是由各类残缺的灵魂组成的,其中占比例最大的就是我的主要形态了。我有这么多的前生,我需要一一探究吗?”
“那转世呢?去一个新的躯壳那里。”
“人,也不过是所谓伪装拼接来的罢了,我更希望自己像现在这样,灵魂的本能。”
周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唇角带笑。
我一时摸不到头脑。
“周一,你在外面做什么呢?还有,那是谁?”莫里斯女士居然提前回来了,周一的妹妹星期二高兴的扑向他。
“是镇上的朋友,来找我玩的。”周一拍拍衣服站起来。
“你赶快给她找件厚点的衣服穿,冬天穿个连衣裙吗?”好在她并未深究。
莫里斯女士看着很疲惫,很憔悴又很深的黑眼圈,眼皮半睁,精神状态很是不好,而且灵魂摇曳。
我发现我变了。
春天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理瑟莎翻窗跑到小镇最东面的山坡上晒太阳,周一找到她时都要气死了。
“算了,既然没人问,就默认了吧。”
“我想在山坡上建个小房子,以后我就住在这了。”理瑟莎说。
“多麻烦啊。”我说。
“木屋也行。”她退了一步。
“风一吹就飞了。”我寸步不让。
“我可以帮忙哦,”周一微笑着说,“我之前也想有一个木屋呢,那是好久好久之前了。”
“那我也能帮忙。”我立马倒戈。
“你也太偏心了。”理瑟莎捶了我一拳。
但是我们还找了一位胡子很多的大叔,他人真的很好,周一想给他钱都被拒绝了。
木屋建了一个月才完工。
刚建好时,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三个人躺在地板上看屋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最后都睡着了,生病的只有周一。
屋里的家具都是自己用木头做的,非常丑,我们总是在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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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能过来一下吗?”她听话地跟莫里斯女士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空荡荡,放了两面镜子。
莫里斯让周一站到两面镜子中间,周一不明所以,却感觉身上力道越来越紧,“怎么了妈妈?”
“为什么?!”女人突然吼起来,“为什么所有的你都是你,而却有那么多个我?”
周一看下镜子,有一瞬间的害怕发冷。在两面镜子的互相映照下,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莫里斯,怒吼的、呻吟的、悲伤的、害怕的、平静的,都在抓着惊恐的周一。
“妈妈,你生病了。”
“我没有!”周一抬手的动作被打断,女人还在嘶吼着,“”我现在才是最真实的我,所谓宁静,不过是人们羞耻心的伪装,像我这样坦诚不好吗?”女人发疯般的狂笑,按住少女的肩膀,走到一面镜子前。
“你是伪装得太投入了,看不出镜中人的虚假罢了。”女人的笑声恐怖,一拳打在镜面上,镜子的裂纹呈现圆形。
那碎裂的镜片上有许多个周一,每一个都不一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