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琳娜姐姐,什么样的人才有未来?”莱奥娜哽咽着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怜的是,一个人的未来往往不是由自己就能决定的。”
现世上有这样几种特殊的人群,先天性愚型患者,就是俗称的傻子,精神病患者,即所谓的疯子。
他们特殊在哪里呢?比如他们无法正确认识自己的行为,这点和孩子类似,比如他们往往意气用事,这点也和孩子类似。但是他们的处境却和孩子很不一样,这仅仅是因为孩子们拥有未来。
普罗大众给我的解释如此,而我却只想问,未来的定义是什么?仅仅是青年及以下才会拥有吗?三四十岁的壮年,难道就已经定型了吗?年过半百的人真的是半生入土了吗?年龄再大些的呢?明天就等死吗?
好像只是人们不愿改变,又好像是把孩子们特权化了,不愿改变,是因为社会鼓励逆来顺受,特权,是因为人之初性本善。
但是孩子们长大以后能够正确认识自己的行为。或许有思维稍微清醒的人这么对我说。我认为一个人将要做什么事,首先与性格有关,再与智力有关。
一个人完全可以不去做由意志决定去做的事,所以否认孩子的犯错无疑是本末倒置了,为什么人们对清醒的孩子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而对糊涂的成人从不怜悯呢?
我平等地将每一个人以人的标准来对待,不需要理解,不需要能力,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我只把人分成能够讲道理和不能被说服的两类人,这与理解能力并不冲突,这只和人的性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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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伊安家的别墅散发出阴沉的气息。“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莱奥娜也感觉不对。“会死好多人。”
我将手放在门上,正准备敲门,发现它并没有关上,而是故意虚掩着。
“为什么是你们?”林站在阴影里,白色束缚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是你们也好。”
“怎么,需要我们两个目击证人来指认你吗?”我抱臂,“在你想做的任何事之前,先打扫打扫家里吧,痕迹不免太明显了,尸体倒是清理好了。不过你们家这么大,连个打扫卫生的都没有吗?”
“……安德切尔怕那些人不小心发现些什么,之前我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就有个女孩误闯进来,只是管家叫她拿东西,而恰好父亲走的时候没有关好门。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女孩被杀死,管家被辞退。”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如何,至少和对伊安不是一样的。”
“呵,”我吐了口气,“他早该死了,他可真变态。”
“但可惜,法律上只给法院赋予了处决罪犯的权力,如果没有办法让人知道他是罪犯,那邪恶还存在吗?”莱奥娜说。
“不能这么说,”我摇了摇头,“因为人会说谎,人也会无动机的杀人,人只重视自己,人是自私的,这些使一切都不会理想,所以不理想只能使用不理想的解决方案。”所以说还是人的观念的问题。
(十二)
性格的差异并不是造就人类无法和谐生活的根本原因,追根溯源是因为我们无法预测事情发生的潜在后果。因为事情的性质有好有坏,但接受之后对人的性格或者心理产生影响,无法预知。和谐生活的前提是物质,因为先有人再有精神,但是所谓的精神是更重要的,因为它往往和决策相关,而这个决策,在很多时候决定了很多人。
————节选《幻想主义的荒芜理论》
“我有话想和你说,”我静静地看着林,“但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虽然可能会造成某些悲剧。”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还是留给去选择的人决定吧。
“您觉得某些地方很别扭,对吗?”她问我,“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说不上来。”
“所以说人是伊安杀的,对吧?”莱奥娜直接挑明。
“您认为这件事是正确的吗?”林看向我说。
“并不能以一个人是否有价值来评判生命,我的看法也仅仅只有参考性。”我说,“如果他只承受了这点恨意而离开的话,不免有些不怎么大快人心。”
我不认为任何一条生命应该死亡或者应该活多久,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不奢望它改变。
“那么问题来了,伊安既然不在这里,那么她去了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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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窒息,悲伤,痛苦,恨意,鲜血,双眼,死亡。全部的感受扑面而来,将她淹没,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为什么?人,伤害,快乐 同胞,心理,行为,束缚,困惑,伦理,应该存在奇迹,咎由自取,病痛,失去,恐惧,未来,过去,蒙蔽,希望,世界,你我,活着 拥抱,关系,情绪,现实,根本,性质,阶级,相处,语言,思想,时间,永远与枪,遗忘,受伤,爱。
撕裂我,填充我,剩下的血和我的思想寻找新的躯壳,漫山遍野的尸体,全部为我奉献,漫山遍野的亡魂,没有脑袋互相指责埋怨,有人发现了充盈的我,有人发现了干瘪的我,可惜那些都不是我,真正的我不和他们一样,作为灵魂在飘着吗?我的血液常常从我身体中逃离,我的头颅也没了能阻碍思想的东西,而我着急着挑选身体,忘了他们已经离我而去。
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呀飞。一不小心钻到了大臣的脑子里,“哎呀,怎么感觉脑袋里进了只苍蝇。”
什么?你说我疯了,那你是谁?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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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斯奇怪着,这护士心真大,竟然两次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也不疑惑被子下的人都不动弹,也不吃东西。
阿弥斯还想着这些人可能有些傻,等等,她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人早发现没人了,全在耍她呢。
阿弥斯上到窗台上去,根据她的推断,伊安肯定不在家里,不然怎么过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她想了想,大概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如果疯人院的人发现了什么的话,他们会做什么呢?
阿弥斯跳上二楼,在每个房间的阳台巡视,她有感觉,伊安一定就在某个房间内。
二楼到三楼,三楼到四楼,她眼中一抹黑色掠过,阿弥斯从木板缝中看到了蜷缩在地板上的伊安。
“喂,大小姐,你在这逃避有什么用呢?医院的人已经发现林逃走了,你现在应该向一群疯子证明你姐姐不是疯子。”
她在外面叫了半天,躺在地上的人不因此改变任何。阿弥斯只好换个策略,她从四楼的逃生通道进到楼里去,奋力跑向伊安所在的房间。
“喂喂,大小姐,快醒醒,你现在状态很危险,要是有坏人……”阿弥斯还没说完,门就被人粗暴地踢开了。
“妈的,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阿弥斯真想扇两下自己的嘴,见那些人要对伊安些什么,她赶紧挡到男人面前。
“哪里来的臭猫?滚开!”中年男人一脚把她踢开,阿弥斯吃痛叫了几声,几个像是保镖的人把伊安扛走。
“捂住口鼻!”男人厉声叫道,“这里到处都是迷药,想死吗你们?”
阿弥斯只好先顺着门缝出去,准备去伊安家碰碰运气,她时不时回头,看到众人把伊安搬上了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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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是叫伊安回疯人院找你的。”林着急起来了。
“她既然冲动到杀了人,当然也不可能冷静地回去,而且她现在这么虚弱,只有两种情况。”我稍作分析,“第一,她躲起来了,不愿面对现实,第二,她被抓起来了。”
“怎么会?大家只知道遗产和我有关系。”
“冷静一点,”我很严肃地说,“我认为自从你走出那间面房,他们就发现你不在了,或者是在我逃出来之后。反正他们发现你不在,一定会找伊安的。事实上,他们或许是看着你的面子才对伊安和善。”
“总之伊安小姐还在疯人院里,我们赶紧回去吧。”莱奥娜说。
我还是把斗篷披到林的身上,“要记得还给我。”
我总有一种预感,一种离去的预感。
林开车将我们带到了疯人院,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到一瘸一拐的阿弥斯。
“咪咪,你怎么啦?”莱奥娜把阿弥斯抱起来。“他们把伊安小姐带到阁楼去了,快去救人!”她向我喊道。
(十三)
实话实说,幻想主义不考虑经济,因为经济没有规律,因为它注定消失,只是现在还需要它来提升人与人之间的道德。由钱来束缚总是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到底算不算做残忍呢?相对的,钱财也放大了人们的占有欲。关于历史,幻想主义不考虑没有时效性的东西,关于物质与意识,幻想主义不会绝对地认同,谁决定了谁,并不能互相决定,也不是故意模棱两可。既强调物质的存在,又强调人的意识的思维能力,幻想主义着重表达的是人的独立,而不是看中并没有什么用的世界的本源。
————节选《名不见经传者的布道》
疯人院的五楼只有一个房间,更多的人称呼它为阁楼,它的作用大概就是这样。
“醒醒,醒醒,这里可没有迷药供你沉睡。”一个保镖晃着伊安的身子,促使她醒来。
“……你,”伊安趴在地上,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坐在中间的男人,不免有些诧异,“你是莱多芬林?”莱多芬林是伯爵的儿子。
“真没礼貌啊,老安德切尔怎么教你的?要叫我父亲,哦,可能没人告诉你,你被称作姐姐的人是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