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来人是个老头,不免愕然,都忘了出声。那苍发老头抬眼四望,看样子是在寻找什么人,看神情就是把这里当成了他家一般随便。苍发老头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脸色“唰”的一变,怒气冲冲地叫道:“你这个败家子真的在这种地方。真是气死我了,你给站住,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说着,一脚踏上红地毯,向左前方冲去。只见先前同老赌才打过招呼的那个青年早已站起身来,脸色慌张,手忙脚乱的要逃,可是四周都是桌椅,想逃也逃不出去,直急得叫道:“曾祖父,……你……你怎么……”
“站住!”一声霹雳在大厅中响起,震得众人耳鼓发烫,桌上的茶杯,酒杯“咯咯”乱响,这人的内力当真非同小可,一喝之声竟有如此威力!一个红袍老者脸色铁青的立身而起,指着老头喝道:“老夫叫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那苍发老头正要去收拾他的曾孙,闻言一愣,不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那红袍老者,也就是雷家的三老爷,诧异的问道:“你是说老夫吗?”
三老爷者冷哼一声,铁青着的老脸更加严峻,沉声道:“不是你还是谁,老夫问你,你是何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闯进来做什么?”
苍发老头见那青年在原地急得团团直转,根本就走不出去,老脸稍微和缓了一些,对着三老爷道:“老夫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发问。老夫教训子孙,不关阁下的事,等老夫把子孙抓住后,这就出去,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说着,作势欲走。
三老爷多年养尊处优,地位高高在上,何曾听过有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闻言勃然大怒,长袍一挥,一股暗劲破空而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尚有好七八丈远,暗劲说到就到,只听苍发老头“哎哟”一声大叫,接着就是“咚”的一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直哼,气呼呼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竟敢使用妖术捉弄老夫……老夫……乃是……乃是……”颔下长须乱抖,说了半天却是没有说出他是什么人来,想是心头又气又怒,以致于语不成声。
三老爷腾身一纵,从人群头顶飞过,落到了红地毯上,离老头不过一丈,来势急如闪电,吓得不少人大惊失色。三老爷冷脸看着老头,冷笑道:“你是什么人?哼,听你的口气,来头不小是吧?如今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你以前作过朝廷的大官,贵为阁老。但是你闯进来,破坏了这里的雅致,老夫恨不得叫官兵抓你下大牢,等老夫先把你这个老不死的仍出去,叫人扣住你,事后再找你算帐!”说完,走上前来,伸手一抓。苍发老头气得双眼翻白,嘴角打颤,胸口起伏不定,心头怒到极点,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来!”三老爷五指如爪,朝苍发老头胸口抓到,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手指已碰着了老头的衣服。
方剑明看到这,哪里还会忍耐得住,就要立身而起,谁知老赌才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想让他动手。
方剑明心头奇怪,只听有人冷哼了一声,道:“好威风啊!”这开口说话的正是正天教的那个高壮老者,他虽然说了这话,可是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仍然坐在原位上。
三老爷收回五指,站直身躯,回头沉声道:“姓窦的,你想为他出头么?”
高壮老者“哈哈”一笑道:“我要是想出头,怎么会等到现在?”
三老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俯身一抓。那老头坐在地上,双手挥舞,又惊又怒的道:“你……你逼人太甚,气煞老夫也……”又朝着他的曾孙道:“辉儿,我被人欺负,你……你怎么不……”话没说完,三老爷已把他抓住,稍一使劲,就将他提了起来。
那青年神色变幻不定,心头正作着天人交战,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曾祖父被人如此欺辱,他就算再不肖,也还是一个七尺男儿,见三老爷已然抓起了老头,作势欲扔,忽地大喝一声道:“放开他,这不关他的事,你要打要抓,尽管冲我来。”说着,绕过桌椅,冲到了红地毯上。
他先前想要逃跑,只因那老头拦在前面,他哪里能逃得了,现在想要跑出,自然不会费多大功夫。
三老爷存心要看青年怎么来解救老头,是以并没有将老头扔出,一手抓着老头,冷哼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子而起,老夫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既然出头,老夫就让你们一起滚出去。”说着,另一只手朝后一探,快如奔雷,向青年胸口抓到。
只听“啪”的一声,一条人影凌空飞出,一头栽到在红地毯上,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想站起来却是极为的吃力。众人还道是那个青年着了三老爷的毒手,心中均是感到可怜。
“天!三叔,这是怎么……”三条人影飞跃而起,从人群头顶飞过,落到了红地毯上,其中一个长衫汉子趋前一步,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那人,满脸惊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那被打伤的人那里是青年,却是要下毒手的三老爷!
众人看清是他,心头莫名其妙,暗道:“奇怪,这红衣老者(三老爷)演戏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伤了,就算是演戏也用不着如此逼真啊?”
这般结果,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许多人都站了起来。不少人知道这下可闹大了,雷家的三老爷被人打成重伤,而且还是在雷家的地盘上,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方剑明当然也站了起来,心中暗暗叫奇,他刚才也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隐约见到那老头的一双眼睛里陡然间暴射精光,但要说是他出的手,却又不像,一来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二来见三老爷摔出去后,他还是一脸的惊怒,揉着自己的胸口叫道:“报应,报应。你想欺负老夫,现在遭到了报应了。”上前几步,伸手抓住那惊魂未定的青年,虽然没有先前那般愤怒,但是口中没有轻饶之意,道:“你这个败家子还算有些良心,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胡闹。”拖起青年就走,别看他一把年纪,力气却是不小,那青年被他拖动,竟是跌跌撞撞,挣脱不了,任由他摆布。这也难怪青年如此怕他,青年怕他,恐怕不止是因为苍发老头是他的曾祖父,倒有大部分原因是苍发老头的力气比他大。
那老头拖着青年走出了七八步,一面伸手去推堵在前面的人墙,一面道:“劳驾,劳驾,各位请让一下……”老头打算想走,雷家的人那里会放过他,那个扶起三老爷的长衫汉子将三老爷交给他的同伴,冷喝道:“慢着!”
那老头身形顿了一顿。长衫汉子抬眼四顾,一脸怒容,冷笑道:“谁也不许走,谁要是走,别怪在下不客气!”将目光定在了高壮老者的身上,冷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谁暗算了三叔,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奉劝那个暗算的人还是出来,倘若被我雷家知晓他的底细,休怪雷某大开杀戒!”
高壮老者“嘿嘿”一声冷笑,沉声问道:“雷震远,你可是怀疑老夫施加暗算?”雷震远道:“是谁暗算,谁最清楚。”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听语气,已然怀疑上了高壮老者。
高壮老者“哈哈”一声大笑,对身旁那个英俊汉子问道:“杨使者,他说老夫暗算,你说老夫到底暗算了没有?”
英俊汉子微微一笑,道:“窦长老坐得这般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暗算你们雷家的人,就算我们看不惯你们的行事作风,也不屑于施加暗算。何况窦长老乃武林前辈,谁要是怀疑他,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雷震远冷笑一声,那窦长老已是大笑道:“杨使者,你给老夫脸上贴金了,其实还有一样大家都是明白的,老夫坐在这里,与雷天西相隔尚有七丈之遥,老夫对自己的武功向来自负,但绝不会自大到把自己视为陆地神仙一流,就算老夫是个卑鄙小人,想出手暗算,难道还能坐着不动,就会叫雷天西身受重伤?再说,雷天西的武功有多厉害,你雷震远还不清楚?”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倒让雷震远脸上一红,口中兀自强辩道:“但是在座的武林人士,有那一个的功夫还会高过你?”
窦长老“哈哈”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雷震远,你忘了前人的警言。”雷震远听得面红耳赤,喃喃地道:“不是雷某对你有成见,而是此事太过古怪,雷某为了查出此人,对你得罪之处,希望不会因此引起大的乱子。”
窦长老听他语气软了下去,道:“大乱暂时不会闹起来,老夫可以向你保证!”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他不再追究此事,但是只要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能听得懂此话的含义。他们二人语藏玄机,虚虚实实,软硬皆有,在座有不少武林人士,业已听出了不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