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才开赦了沈若棠,算是给了平国公天大的脸面,见好就收的道理,老国公应该很明白才是。
“老臣到中年才有了小女芙蕖,不怕皇上您笑话,老臣与老臣那老妻,自芙蕖生下来,便将她视作眼珠子心头肉般,老臣也知,她如今已是皇家妇。只是小女她……她眼下那般,老臣实难放心得下。晋王殿下素日事务繁忙,如今不但要操持沈侧妃的丧礼,还要照顾百里侧妃,想来老臣那可怜的女儿怕是顾不到的。老臣想……想求皇上您做主,允老臣将小女接回平国公府暂住,直到小女她顺利生下腹中孩儿。求皇上恩准。”平国公这回也是老泪纵横了。
他这番话,无疑又往晋王脸上扇了个大耳光,但他已然顾不上许多,他只忧心忡忡着他可怜的女儿。
晋王的反应自然很是激烈,“父皇,这不可啊!芙蕖乃是儿臣的正妃,儿臣……这回是儿臣错了,儿臣在您跟前发誓,以后一定善待芙蕖母子,绝不再让她有任何的闪失!父皇,倘若平国公将芙蕖接回娘家,儿臣以后当真……当真要没脸见人了。”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早知今日,你为何当初不肯好好待芙蕖?如今你那府上乌烟瘴气的,确实不好再让芙蕖住在那里,以免她触景伤情,再伤了腹中孩儿。”
皇帝一生杀伐无数,从前就有得道高僧为他批过命,道不但他的子嗣单薄,只怕皇子们的子嗣亦是十分艰难。他原还不信,可到了如今一看,太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膝下犹自空空。好不容易晋王妃有了身孕,皇帝自然十分上心。只是这个孩子还未出世便波折不断,皇帝也免不了要为多费心些。
然而皇帝的好意,晋王却不肯领。他还指望着晋王妃为他生下健康的大胖儿子,以此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倘若晋王妃不在晋王府上产子,依父皇如今对他的态度,怕是孩子落地后,连晋王府都不必回了,那他还拿什么来扳回今日的颓势?
“父皇,儿子发誓以后定然好好照顾芙蕖,断不会再让她伤心半分!父皇,儿子与芙蕖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儿子对芙蕖的感情您跟老国公都是清楚的,只是儿子做错了一件事,难道就……就连个补偿芙蕖的机会都不给了吗?父皇,芙蕖倘若不喜欢晋王府,儿子这就安排她去京郊别院安心养胎,老国公倘若放心不下,也可以请余夫人前往别院陪伴芙蕖……”
“京郊路远,芙蕖这般情状,又如何能经得起途中颠簸!”平国公皱眉打断晋王的话,愤然道:“晋王爷对小女还真是用心!”
真的用心,就不会丝毫不考虑晋王妃如今的身体情况了。
晋王一时面红耳赤,垂下的眼睛里却是恨意滔天!这平国公手中军功累累,如今虽然交出了兵权只作个富贵闲人,但底下的儿子们却个个都成材,不论是在朝中兵部当差的,还是在军中任职的,口碑成绩都很好。他原是想借由国公爷的手将他的人悄无声息的安插进兵部或军中,不想却被断然拒绝不说,连他原先安插进去的人,也在他跟芙蕖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后被毫不留情的拔除了。他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定然是余家人的手笔!
然而眼下的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低头,“是,是本王情急之下思虑不周。国公爷,本王平日里待芙蕖如何,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本王只是一时疏忽,令芙蕖遭人暗害,本王……这都是本王的错!”
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刚才他还抬着暗害他王妃的尸体跟半尸体前来告御状,要求皇帝给他一个公道呢。哪想到转眼之间,这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行了行了。”皇帝皱着眉头,一副被吵的头痛的样子。
若棠与楚千岚并肩站在殿外,听着里头短暂的安静,紧张的不住掐着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