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掌柜抬眼偷偷瞧了眼陆念眉,见陆念眉神色不似做假,是当真什么也不知道的,便恭声从开头说起:“原是这么回事,一个多月前,咱们对面的铺子要南下,便将铺子兑了出去,后来才听说是陆家长房收了铺子,起先一直瞒着消息,待开了张,才发现,跟咱们铺子一样,是做绸缎生意的。”
姚掌柜说到这里,顿了顿,晨蓉低声与陆念眉道:“大概三个月前,大老爷与绣坊的柔儿姑娘有了些牵连,那绣坊后来因着经营不善,铺子倒了,陆大老爷便纳了那位柔儿姑娘进门,但大太太容不下柔姨娘,听说这位柔姨娘原也是富商之女,性子也要强些,便出来住着了,方才奴婢听着那小丫头的意思,柔姨娘应该就住在对面。”
陆念眉没再关注陆家长房的事儿,晨蓉她们自然不会与她说这些,如今话语简单,但依着陆念眉对丁氏的了解,怕这阵子,陆家也热闹至极。
晨蓉对姚掌柜说道:“因为二小姐与陆家长房断了关系,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儿,你继续说就是了。”
姚掌柜见陆念眉连柔姨娘的事情都不知晓,心里也有了数,继续说道:“陆家大老爷这次是定要赚银子的,再加上这位柔儿掌柜绣工颇佳,领着绣娘钻研出许多难得的花样出来,因此咱们铺子上个月,的确是被抢走了许多的主顾,利润也少了些。”
陆念眉暗暗颔首,她自己也是挑了布匹的,若是料子好,花样也好,自然能得了人欢喜,客人多,也是理所应当,但这样的生意,不一定能做的长久,绣娘总有累的时候,一日一月也就罢了,接连着,怕是不成的,且那范掌柜也说了,对面铺子的利润并不大,为了招揽主顾,所以将价格定的低了许多,大伯父一向是精明的,这样的低价格,绝不会长久。
陆念眉正要说给姚掌柜听,就听得姚掌柜说道:“小的认为,倒也不必全部绣了花样,再去售卖,咱们铺子里的利润,多半在大户上,这些人家都是有绣娘的,自然不喜欢于旁人穿的一样。
回头小的与各府负责量体裁衣采买的管事商量商量,可以在下人的服饰上,用了绣着花样的布匹,也不必多难的花样,常见的花色便是,只为分辨出府里下人的三六九等来,如此也是一桩买卖。
另外就是那些喜欢用绣了花样布匹的中等人家,怕是也不喜同人一样的,如此,咱们买来两个绣娘,每月出一款别致的花样,一个月只卖上百匹之数,即便是价格贵上那么几钱银子,咱们也能卖的比对面铺子好,到底咱们铺子做的大,进货的本钱就比陆家要低些。”
姚掌柜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陆念眉,毕竟他这会儿说的话,都是要对付对面陆家铺子的,也不是欺压,只是良性竞争而已。
陆念眉莞尔一笑道:“你是个聪慧的,短短时间就想出这么多来,那你便试着做上一做,也不必只针对了对面一家铺子,说不定将来还有什么张家,李家的。”
姚掌柜还以为陆念眉会不同意,没想到陆念眉倒是答应的痛快,不但破格将他一个店小二抬举成为掌柜的,还听取了他的意见,这让姚掌柜的感恩非常,一心敬起陆念眉来。
陆念眉在铺子上,还有许多要学的东西,见绸缎庄上下忙碌着,便也没久留,出了绸缎庄,想要再去瞧瞧其他的铺子,哪知道才出了铺子,就见门边停着辆马车,浅粉色的锦缎帘子撩开,露出一张银盘般的脸颊来,笑盈盈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眉姐姐。”
来人正是刑部尚书嫡孙女周莹莹,只见周莹莹下了马车,上身穿着一件海棠粉缠金丝斜襟小袄,外罩雨过天青色比甲,下着浅杏红六幅罗裙,盈盈而立道:“我正要去酒楼,不如眉姐姐与我一道吧?是我母亲的铺子,才开张的,我在府里闷着也是闷着,便去试试菜肴,认认门,就在前头街上。”
与陆念眉相交的手帕交并没有几个,先前周莹莹还来参加陆念眉的及笄礼,两人也算是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