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一口喝了杯子里的啤酒,谢方玉起了头,其他几个同学便轮着过来要和他喝。钟航想帮他再解释两句,他不想扫大家的兴,更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有病,便拦了钟航的话头。
反正他今天也是来喝酒的。
一巡下来,陈洛愉空腹解决了三瓶,钟航让楠楠给他盛一碗红鲟八宝饭垫肚子,又吃了点其他东西后,桌上的气氛已经很热闹了,众人开始聊起这一年来各自的情况,不时会有人把话题扯到他身上,问起他这些年怎么过的。
对于到外面读书,毕业后回国实习,考副高这些经历,陈洛愉都回答的仔细,只在谈起感情问题时一笑带过,又干脆地自罚了几杯。
钟航是众人里唯一知道他和陈飞麟的事的,本来还担心他会不高兴,结果看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也就放心了,刚给楠楠夹了块鱼就听到对面的谢方玉问自己什么时候请喜酒。
这次钟航回郑州老家就是去订婚的,谢方玉一提众人就起哄了,纷纷囔着要在这提前喝他跟楠楠的喜酒。两人被闹得没办法,只好在众人的目睹下喝了“交杯酒”,陈洛愉在旁边看着,眼中笑意盈盈,却好像有几分醉了。
放下酒杯后,谢方玉隔壁的王宽说道:“楠楠,你们公大那几届可是出了不少美人啊,刘贺他老婆好像就是大你们一届的对吧。”
楠楠笑着说是,王宽又开始感叹刘贺那个老婆现在是省检察院一枝花,楠楠坐下来,拿起筷子又放下了,靠近陈洛愉问道:“你还记得唐歆吗?”
陈洛愉点着头,听楠楠说下去:“唐歆现在和我是同事,前年已经结婚了。”
陈洛愉笑着说:“那她应该很幸福吧。”
“她老公是交警,生活挺安逸的。”楠楠没有明说是否幸福,陈洛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楠楠回头看了眼正在跟别人勾肩膀热聊的钟航,叹着气说:“其实我们都挺好的,最可惜的就是陈学长。”
陈洛愉转头看着她。
当年楠楠也知道陈飞麟和陈洛愉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知道陈飞麟出事那会儿陈洛愉生病了。虽然钟航没告诉过她是什么病,但是既然要去国外治疗,想必也很严重。所以楠楠没多说,只是觉得惋惜,也不知道陈飞麟出狱以后还可以做什么。
“对了,”楠楠看着陈洛愉,“你回来这么久了,有没有见过陈学长的妹妹?”
陈洛愉怔了怔:“你知道初燕现在在哪?”
楠楠也愣愣地看他:“她后来考上了你们的母校,你一直不知道?”
站在走廊的窗户边,陈洛愉把脑袋和胸口都探出去,想让外面的冷风吹散郁结于胸的酒气。
他在里面坐了大半个小时,已经开始头痛了。
同学聚会比想象中更吵闹,他要应付每一个抛来的问题,无论这些问题是与过去还是现在有关,他想回答还是不想回答,都必须面对。而他虽然是来喝酒的,但是又不敢真喝到人事不省。毕竟现在刘丽亚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他害怕完全失控的自己会在刘丽亚面前揭穿一切,担心刘丽亚会知道陈飞麟已经回来了,会一怒之下坏了陈飞麟要做的事。
有人拍了下肩膀,他转过身,看到钟航担忧的表情,以及向自己递来的一杯热茶:“把醒酒茶喝了吧,这样吹风太容易着凉。”
红色的地毯在钟航身后延伸到尽头,走廊上的每一个包间都关着门,因为隔音做得好,所以待在走廊上反而比留在包间里更舒适自在。
他接过茶,借着杯壁的热度温暖冰凉的手指,说:“你进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钟航从口袋里拿出烟,在他旁边点了根抽着:“没事,里面太闹了,我也透透气。”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站,很快钟航又说:“楠楠是不是提到陈飞麟了?”
陈洛愉点点头,继续望着前方流光溢彩的夜色。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别在你面前提陈飞麟。”钟航抱歉地说着,陈洛愉笑了笑,喝了一口味道苦涩的茶:“没事,不用刻意避开了。”
钟航打量着他的表情:“为什么?”
“你想通了?”
陈洛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段时间他想通了很多事,他和陈飞麟是被迫分开的,他们还牵挂着彼此,他很想复合,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远远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摆在他们之间的阻碍一个也没有解决,还因为陈飞麟在做的事增加了难度。这种遥遥无期,什么都无法掌握在手里的感觉只会徒增挫败感和沮丧。他又喝了口热茶,提醒自己不要在情绪低落时去想这些,眼睛扫到钟航那根烟抽得差不多了,他说:“走吧,进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就走了。”
“这么快?”钟航把烟丢进旁边的灭烟筒,和他一起往包间方向走,“难得出来一次,你要是觉得里面吵,我陪你去外面吃点吧,找个小店坐坐。”
陈洛愉是自己没心情,但不想扫了钟航的兴致,何况楠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