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不疾不徐地解释:“同性恋者的性取向是由同性恋基因来决定的,通常这种情况无法通过后天干预进行改变,更不可能依靠自身来控制。”
“赵郢,你别跟我掉书袋,你就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
作为心理医生,赵郢见过不少家长抱着和刘丽亚一样的态度与想法,他道:“我个人立场是绝对不支持也不建议进行治疗,但如果你朋友非要试试,可以让她去联系矫正机构。”
“什么矫正机构?”
“就是非正规机构承办的,对社会主流价值观不认可的行为进行矫正的地方。”
尽管赵郢说得很书面,刘丽亚还是听懂了话里的重点,也明白他前面为什么要说那些不支持与不建议了。
“你指的是类似无证经营的诊所?”
“是不是无证我不好说,但我们国家在本世纪初已经把同性恋去病化,所以正规医院和心理咨询中心是不会设立这种矫正的。”
“矫正会不会伤害到身体?”
“这就难说了,得看被矫正对象的精神和心理承受等方面。”
“你说具体点。”
“这类矫正通常使用的都是催眠暗示或神经电击等方法,相较于身体,精神和心理方面的负担会比较大。”
刘丽亚沉默了下来,赵郢的语气也不似一开始那么轻松,他劝道:“其实可以把你朋友介绍给我,我来解释这些,也许她听过以后会改变想法。”
“不必了,先这样吧。”
放下手机,刘丽亚打开相册,解锁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这里面有两百多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焦距来拍摄,照片的主人公都是陈洛愉,但有不少照片还出现了陈飞麟以及高宇衡等人的身影,甚至还有陈洛愉扶着陈方文在小区里散步的画面。
这些是她这段时间找人跟踪陈洛愉拍下来的,尽管在看到照片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真相会令她如此难堪。
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一张通过长焦镜头拍下的照片映入她的瞳孔中。
陈洛愉和陈飞麟共用一把伞,走在泥泞的人行道上。他俩一人拿一杯奶茶,陈洛愉在和陈飞麟说话,那双看着陈飞麟的眼睛很明亮,笑容也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生动。
陈飞麟只被拍到了侧脸,但从他的神态和向着陈洛愉那边倾斜的伞面能看出来,他的注意力全在陈洛愉身上。
看着他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的左肩,刘丽亚迅速按下锁屏键,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的职业是律师,多年磨炼造就了她可以从微表情和眼神来读懂目标的情绪与想法。
所以就算她不愿承认,她也能透过这些照片感觉到陈飞麟是喜欢陈洛愉的。
但是喜欢有什么用?
一个贫困山区走出来的穷学生,还是个男的。哪怕今后再有成就,她也接受不了有朝一日会看到自己的儿子像自己曾经的老公那样,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起身回到车里,刘丽亚拿出ipad,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同性恋矫正”几个字,开始搜索相关的信息。
在酒店门口坐上一辆出租车后,陈洛愉让司机开去汉口的中海国际公寓。
路上他拿出手机试着再开机,可惜按了许久还是没反应,他靠在头枕上,望着窗外向后飞逝的景象,眼前又浮现出陈方文的脸。
这个在三月底被医生宣判只剩一两个月生命的男人,竟然奇迹般地撑到了六月。
虽然他始终没说出原谅的话,但对陈方文而言,也许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与他这样相处,已经无憾了。
然而刘丽亚今天这么一闹,他真的担心陈方文的病情,路上不时地催司机开快点。等终于到了2801室门前,他用指纹解锁,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高宇衡穿着围裙,正在给陈方文递筷子,陈方文坐在轮椅上,转头看到他时有些惊讶。
高宇衡立刻走过来,看到他身后没有其他人才松口气,不满地道:“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