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妈妈的话,”冯丽云语气迟缓,眼睛却是直直注视她,“跟那个男的保持距离。”
她说的很委婉。
软和了声,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从小到大,郝甜一向很听她话的。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郝甜抽了抽鼻子,握住冯丽云的手,“我们经常会一起讨论题目,学习跟这个没有冲突……”
冯丽云猛地甩开她的手。
力气很大,郝甜腰侧撞到桌角,跌坐在地,一切都很突然,她双手撑着地,呆愣地看着地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天已经很黑了,月色薄淡的光从窗户映进来,在冰凉的地板上打下一汪清冷。
腰间传来火辣辣的痛,但她感觉不到似的,一脸木然。
郝甜跌在地上的时候,冯丽云心里一阵绞痛。
她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这点心疼很快被郝甜不听劝诫,固执己见不懂事的怒火淹没。
她狠着心,硬声道,“多的话我不想说,我也不愿意听你讲。”
“妈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听话,跟那个男生彻底断了联系?”
安静无声。
两相对峙。
沉默了好一会儿,郝甜才抬头,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她看见了冯丽云红着的眼眶,看见了她因为她不复优雅的怒容。
冯丽云很少这么对她说话,甚至从来没对她动过手,上次竞赛那次,她再生气,也不过说了两句重话。
郝甜有一瞬间迷茫。
但那点迷茫很快被坚定冲走。
她很想哭,但眼睛很干,喉咙像是数十天没沾过水,干得厉害,郝甜声音沙哑地开口,“妈妈,我听话的,我从小到大都听话的。”
她让她学小提琴,她听话的去学了。
她让她好好学习,她没日没夜捧着课本去读。
她想让她拿第一名,高中以前她从没有一次丢过那个名次。
甚至后来,冯丽云不让她去参加比赛了,不让她玩小提琴了,她也很听话的,把小提琴放下来。
从小到大只要是冯丽云想让她做的事情,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做,郝甜知道,只要她把成绩单和奖杯带回家的时候,冯丽云都会很高兴。
其实她也很高兴。
因为她的努力让妈妈开心了。
但是这一回,郝甜不愿意妥协了。
她跪坐在地上,脆弱又无助,却还是执拗地,抓住冯丽云的衣摆,祈求道,“但是这一次,你让我自己处理可以吗。”
屡教不改。
冯丽云额头一跳一跳的,她扬起手,但是看女儿跪在地上,嘴唇发干,通红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时,她又下不去手。
郝甜死死咬着唇,闭上眼睛,打吧,只要能让她不那么生气,那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