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住手!”
燕氏分出一道余光,见书童依旧未停,她眼神甚至有些得意,柔声唤道:“邺儿,不过一个书童,竟敢顶嘴我,自是该打。”
她拖着沈邺一边胳膊,“来,先喝一碗梨汤,母亲……”
沈邺猛地将手一甩,皱眉质问燕氏:“他怎敢顶撞母亲?他怕是连话还未说全罢?不过是依我交代不允人扰而已,若要算,我是否也该掌嘴?”
燕氏见他难得脾气,松了口道:“住手吧。”
书童这才敢停下手,但嘴上早已红肿起来。
燕氏道:“你又何需为一个下人与我置气,锁门闭窗的,害母亲忧心。”
沈邺闭了闭眼,他活二十多年,类似这样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是百件千件!
久而久之,他便愈发懒得说出心中所想,亦懒得反抗。
每每不如她意,她舍不得拿他如何,但他身边的人自会有人为此受罚罢了。
先生、书童、下人、丫鬟……还有朱婉殊。
沈邺看着那垂在一边的门拴,不可理喻道:“母亲,我二十六岁了。”
“为何不能锁门?为何不能闭窗?这国公府、这书房之中又能出什么事?需要您破门而入?”
燕氏闻言瞬间不悦,“怎么?沈大人如今位高深得陛下重用便要与母亲这般摆谱子?你是我儿, 我能害你?
为你送碗梨汤还要被你说道?不过打个下人,不过破一扇门,值得这般给我脸色?”
这是打人与破门的事吗?
沈邺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说不明白的道理,被管教被控制的窒息,在看到燕氏身后那些画轴时只觉言语这种东西,实在苍白。
他一支笔杆便能搅动京中舆论;朝堂之上舌灿莲花以一敌十都无人能说得过他。
可偏偏面对燕氏这样控制欲至极的母亲,他喉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
发不出声来。
燕氏注意到他看向画轴的目光,便挥手让人上前,道:
“我不与你计较,为人父母,自是为了孩子好,等你有个一儿半女便能懂得我这份苦心。”
端着画轴的下人低垂着头上前,燕氏将他书桌上的书本宣纸推至一旁。
“你此次和离,坊间对于你二人的诋毁谈论并不多,想来朱家人自是要控下自家女儿不能生养这件丑事,但我国公府娶她四年一无所出亦不是秘密。”
她边说边展开了三份女子画像,甚是满意的点着头。
“所以哪怕你立即另娶,三月便能报出喜讯后大家也不是个傻的,各种道理,总能明白。
你父亲那个迂腐的,还怕因此影响你的仕途,哼,他倒是不先着急着急他沈家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