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磁岭曲径通幽，老青牛拖着马车走进了一片紫竹林。

林间微风不止，竹叶婆娑。

沈牧尘的箫声锦上添花，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更是美妙。

不用再每日想着如何逃窜，君临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他和沈牧尘偶尔也会主动说上几句话，多半还是请教对方拳脚上的问题。

就这样，从少年被俘开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多月里，两人从敌对到此时的融洽相处，实在颇有些奇异。

这位天道楼的二弟子深深改变了君临对于天道楼之人的看法，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立场和宗门并非评判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准则。

沈牧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便是能够让人安心。这种安心并不是仅仅来自他妖孽般的实力，而是他温文尔雅，真的如水上善。

两人又行了两日，紫竹林中幽径渐开，隐现一条青石大道。

沿路数不清的石灯长明，在夜晚便是两条火龙一般。这样的道路不知道耗费多少巧匠能工的心血，可路上偏偏人迹罕至，看不到往来行人。

青石路上一走，便又是三日。君临开始隐隐觉得这座竹林之山有着精妙的阵法，从最初山下一览之时，实在不应该能藏下如此漫长的大道。

再幽静的景色，如果重复太长，也会有些乏味。可是君临从沈牧尘脸上看不到一点觉得枯燥的意味，就连那头老青牛，也没有因为漫长的路而觉得烦闷。

君临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拿着大扫把在时空之墟到处扫地的时候，那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乏味却又最充实安静的时光，三日下来，他也渐渐开始享受眼前的宁静，不再去胡思乱想其他的东西。

一切直到第三日的傍晚，他看到沿路的石灯蔓延到了最后一盏。这一路上的无聊的心中计数，这唯独没有另外石灯相对的孤灯，正是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盏。

灯前，只有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只有一座破旧的古楼。

沿路走来，都不可见那楼尖的影子。好像这座建筑凭空出现，又仿佛整座楼其实都最后一盏灯映出的来的假象。

看到君临微微惊讶的眼神，沈牧尘落在牛背之下对君临说了更让他觉得玄妙的话。

白衣男子告诉他，只有沿路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灯都照身，白天昼夜都见光芒，走到此处才能看到这一座古楼。

反之，不论策马疾驰。还是从天空飞越。若昼夜不等，灯照不齐。到此地来都只能看到一片荒芜的空地。

君临从没有听说过如此神奇的阵法，想要破除此阵，说起来简单，可做到却是极难。

谁人能忍受三天三夜一成不变的景色，谁又会放弃速度更快的代步之物，或者放弃飞行去走如此漫长的道路。

更有谁，能将昼夜细分近十万个瞬间，让光照石灯全数落在自己的身上、

眼下看来，沈牧尘可以，老青牛可以。